联合指挥部设在燧石城地下扩建出的一个巨大石厅里。
这里曾是古代矮人贮藏矿物的地方,粗犷的石柱支撑着拱顶,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晶石,提供照明。
此刻,石厅中央悬浮着一幅巨大的三维全息地图——永恒迷雾边界与虚空回廊观测站的模拟结构图。
林夜、烈、汐、苏晚晴、澜队长五人围站在地图前。
艾尔的投影悬浮在一侧,控制着地图的缩放与标注。
空气中有一种绷紧的寂静,只有全息设备运行时轻微的嗡鸣。
“根据汐晋升‘星语者’后获得的情报,以及从星穹记忆碎片中提取的信息,我们需要重新评估突袭目标。”
林夜开口,声音在石厅中清晰回荡。他指尖轻点,全息地图上,代表“虚空回廊观测站”的复杂结构模型被高亮标注出三个区域:
“第一优先级:培育室。织网者囚禁‘原始母株’的地方。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摧毁或解放母株,从根本上破坏‘虚空织机’的能量来源与稳定锚点。”
“第二优先级:织机房。虚空织机的核心控制区。摧毁它将瘫痪织网者大规模制造虚空傀儡和撕裂空间通道的能力。”
“第三优先级:能源井。观测站的动力中枢。破坏它将大幅削弱整个站点的防御系统与能量供应。”
澜队长双臂环胸,银蓝色的作战服在晶石光芒下泛着冷光:
“目标明确。问题是怎么进去,怎么活着出来。”
她指向地图,“艾尔提供了观测站的外部结构和部分内部通道图,但关键区域的防御布置、守卫兵力、陷阱配置,全是未知。”
“所以我们需要一支精干、全能的小队,而非大军强攻。”林夜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,“人员已经确定。我,烈,澜,汐,晚晴。五人,各司其职。”
全息地图旁自动浮现出五个人的简单能力与职责说明:
- 林夜(指挥\/主攻):星穹幼树(空间锚定、能量调和)、幼芽伴生、战术指挥。
- 烈(强攻\/破障):熔火意志(熔火领域、力量爆发)、重武器操控、地形破坏。
- 澜(战术\/侦察\/辅助):深蓝之子(水系操控、环境适应)、潜行侦察、驾驶\/战术机动。
- 汐(情报\/能量支持):星语者(能量预读、未来碎片感知、数据破解)、能量编织\/干扰。
- 苏晚晴(治疗\/环境控制):生命之语(高级治疗、生物感知、自然能量引导)、毒素净化、战场环境塑造。
“艾尔,模拟三条潜入路径。”林夜说。
艾尔的投影闪烁,地图上立刻延伸出三条不同颜色的虚拟路线,从永恒迷雾外围的空间薄弱点,一直延伸到观测站内部,最终指向培育室。
红色路线(最短路径):从空间薄弱点直接跳跃至观测站外围的“装卸平台”,从主通道强行突入,一路杀穿防御,直线抵达培育室。
艾尔标注:路径最短,耗时预估最少(约45分钟抵达培育室)。但必然遭遇最强抵抗,触发全面警报,且主通道布满防御工事与自动武器系统。成功率估算:17.3%。
蓝色路线(最隐蔽路径):从空间薄弱点绕至观测站背面的“废弃通风井”,通过错综复杂的狭窄维护管道系统迂回潜入,避开主要防御区。
艾尔标注:路径最长,耗时最多(约3小时)。遭遇战斗概率最低,但管道系统年久失修,可能坍塌,且有极高概率迷失方向或被未知生物(如小型虚空寄生体)伏击。成功率估算:38.1%。
绿色路线(折中路径):从空间薄弱点降落于观测站侧翼的“外部维护甲板”,找到一条标记为“废弃维护管道”的旧通道。这条通道曾经连接培育室的独立循环系统,后被封存,但结构相对完好,能直达培育室后方。
艾尔标注:路径长度适中(约1.5小时)。遭遇中等强度抵抗,可能触发局部警报。通道内可能遗留有老式防御机制或虚空能量污染,但路线相对明确。成功率估算:52.8%。
“红色路线是找死。”烈直接否决,指着那条直线,“就算我们能杀穿,等我们到培育室,织网者早就把母株转移或者启动了自毁程序。”
“蓝色路线的风险在于未知。”澜队长冷静分析,“在狭窄管道里被伏击,或者迷路困死,我们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。三小时太长了,变数太多。”
众人的目光集中在绿色路线上。
“52.8%的成功率……”苏晚晴轻声重复。
“加上我们的能力配合和应变,实际成功率会更高。”
汐开口,她的指尖在空中虚划,淡蓝色的微光勾勒出能量流动的预测轨迹,
“我可以用‘能量预读’提前发现通道内的陷阱和污染区域。澜队长的环境感知能预警结构风险。烈的熔火领域可以净化部分虚空能量污染。”
林夜点头:“我也倾向绿色路线。它平衡了速度与隐蔽性,给我们留出了应对突发状况的缓冲空间。”
他看向艾尔,“关于这条‘废弃维护管道’,有更详细的信息吗?”
艾尔调出一份残缺的蓝图:
“管道直径2.5米,足够单人通行。原本用于输送培育室的营养液和废料,独立循环系统关闭后,管道内残留有微量生物活性物质和惰性能量液。
警告:管道中段经过‘能源井’的边缘区域,可能有能量辐射泄漏。另,蓝图显示管道末端进入培育室的位置,有一道物理隔离闸门,需要手动或能量破解开启。”
“闸门开启会触发警报吗?”澜追问。
“未知。该闸门属于备用应急通道,理论上不应连接主警报系统,但无法排除织网者后期改造的可能。”
“那就是需要快速突破。”烈活动了一下手腕,
“交给我。如果是物理闸门,我能熔穿。如果是能量屏障,汐和林夜配合破解。”
林夜再次审视整个计划,目光最终落在培育室的位置:
“进入培育室后,分两步。第一步,由我和汐尝试与‘原始母株’建立连接,获取更多关于织网者和虚空织机的信息,并判断是否可以将其‘解放’而非摧毁。
第二步,如果连接失败或判断母株已被彻底腐蚀,则执行摧毁程序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凝重:“汐预读到的‘冰冷金色身影’和织网者隐藏的‘终极作品’,是我们计划中最大的变数。所有人,进入观测站后,必须保持高度警惕,任何异常情况立即通报。”
众人肃然点头。
“还有什么补充吗?”林夜问。
苏晚晴举起手:
“我需要知道虚空能量污染对不同生命体的具体影响图谱,以及我的治疗能量在高度污染环境下的衰减模型。
另外,如果有机会接触到‘原始母株’,它本身可能释放强大的生物能量场,我需要提前准备对应的精神防护和能量过滤措施。”
“数据已传输至你的个人终端。”艾尔立刻回应。
澜队长接着说:“北风号的隐藏位置和撤离计划。我们潜入后,船怎么办?”
“北风号将启动‘相位静默’模式,隐藏于空间薄弱点附近的乱流裂隙中。”
林夜调出另一幅图,
“由艾尔远程监控。一旦我们发出撤离信号,或者超过预定时间(进入后24小时)未返回,北风号将启动自动接应程序,前往预定坐标点。
如果信号显示我们任务失败或被困,北风号会执行最后指令——向观测站发射所有‘熔炉爆弹’,然后跳跃返回。”
这是最坏的打算。意味着他们可能无法活着回来,但至少要确保能对织网者造成足够打击。
石厅内沉默了几秒。
“我没问题了。”烈最终说。
“我也没问题。”汐道。
澜和苏晚晴也相继点头。
“那么,突袭计划最终确认。”
林夜的声音在石厅中落下,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,
“目标:虚空回廊观测站。路径:废弃维护管道。
首要目标:培育室——接触\/解放\/摧毁原始母株。次要目标:伺机破坏织机房与能源井。
出发时间:明天黎明,空间薄弱点开启窗口期前1小时抵达。”
全息地图定格在观测站那阴森的结构图上,绿色路线如同一条细小的血管,蜿蜒伸向黑暗的核心。
就在众人准备散去,进行最后个人准备时——
林夜的身体突然微微一震。
他怀中的星穹幼树,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起来!细小的枝叶无风自动,淡金色的光芒急促闪烁,一股强烈的、混杂着痛苦、挣扎与焦急的意念波动,如同尖刺般直接扎入林夜的脑海!
“唔!”林夜闷哼一声,扶住额头。
“林夜!”苏晚晴第一时间扶住他。
那意念断断续续,却清晰无比,带着一种古老植物特有的、缓慢而沉重的韵律:
“…孩子…(漫长的停顿,如同艰难的呼吸)…快…走…(枝叶蜷缩的痛苦意象)…陷阱…(能量紊乱的噪点)…金…色…(最后的意念陡然尖锐,然后戛然而止)”
波动消失了。星穹幼树恢复了平静,只是光芒黯淡了不少,显得萎靡不振。
石厅内落针可闻。
所有人都听懂了那断断续续的意念。它来自原始母株,跨越了空间与虚空的阻隔,通过同源的星穹幼树,传递了最后的警告。
陷阱。
金色。
“看来,”烈打破了寂静,声音沙哑,“我们的‘折中路线’,未必那么折中。”
澜队长眼神锐利:“母株在警告我们,那条路是陷阱?还是特指培育室有陷阱?”
“更可能是指……那个‘金色的东西’在等着我们。”
汐低声道,她指尖的淡蓝色微光不安地流转,
“我的预读碎片里,他出现的场景……很模糊,但确实是在一个封闭的、有大量植物能量残留的空间附近。”
培育室。
林夜缓缓站直身体,看着手中略显萎靡的幼树,眼神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
母株的警告证实了最坏的猜测——织网者可能已经察觉了他们的意图,或者,那个“金色作品”本身就与母株有着某种联系,甚至可能是……守卫。
“计划不变。”他最终开口,声音里听不出动摇,
“母株给出了警告,但也给了我们信息。我们知道有陷阱,知道要提防‘金色’。这比一无所知地撞进去要好。”
他看向每一个同伴:
“提高警戒等级。进入管道后,汐全程预读能量轨迹,澜注意环境细节,烈随时准备暴力破局。一旦确认陷阱触发或遭遇‘金色目标’,优先自保,重新评估局势。”
“如果那条路走不通呢?”苏晚晴问。
“那就杀出一条路。”林夜的目光落在全息地图上,那条红色的、最短的、最血腥的路径,“我们没有退路。母株在呼救,织网者在倒数。陷阱,也要踩过去。”
决意已定。
最后的拼图已就位,尽管其中一块染上了不祥的暗金色。
众人无声地行礼,各自转身离开石厅,去进行出发前最后的、私人的准备。
林夜留在最后,轻轻抚摸着星穹幼树的叶片。
“你也感觉到了,对吗?”他低声说,“那个呼唤你的‘母亲’,正在受苦,正在挣扎着给我们报信。”
幼树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,传递来微弱但坚定的回应。
“我们会去救她。”林夜握紧手掌,望向北方,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岩层,看到那片翻涌的永恒迷雾。
“无论前面是什么。”
夜色深沉,燧石城在寂静中等待着黎明。
而在更深的黑暗中,某些存在,也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