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柚被他捏得有些疼，蹙起眉，却依旧诚实地点头：
“对呀。我都说了我只想要他一个人，可他说我痴心妄想……他只把我当成棋子，说我的……第一次，要留着去勾引别人。”
她这话说得天真又残忍，将花俞沢那晚的打算，赤裸裸地摊开在萧恪面前。
萧恪瞳孔微缩，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力道不自觉加重。
他猛地回想起那日在摄政王府，白柚依偎在花俞沢身边时，那副全心依赖的模样，以及花俞沢那副理所当然的掌控姿态。
怒意、嫉妒和被冒犯的强烈情绪，瞬间冲上头顶。
“他敢！”萧恪声音冰冷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。
白柚被他捏得疼了，狐狸眼里立刻浮起泪花。
她微微偏头，将自己柔嫩的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背：
“殿下……疼。”
萧恪指尖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些许，却依旧没有放开。
白柚抬眸望着他，语气变得轻轻柔柔，像是在安抚一头被激怒的猛兽：
“殿下不用生东家的气。”
她顿了顿，眼神清澈而坦诚：
“如果是殿下的话……我很喜欢。”
萧恪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颤抖，嗓音嘶哑得厉害：
“你……”
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她：
“你昨日拒绝了皇祖母，拒绝了一步登天成为公主的机会。你看重的，不是地位权势。”
他目光紧锁着她，一字一句地问：
“那你到底要什么？”
白柚迎着他审视的目光，狐狸眼里漾开温柔又狡黠的笑意。
她的手指轻轻点在他左胸的位置，隔着衣料，能感觉到那沉稳有力的心跳。
“我想要的是……太子呀。”
她说得如此自然，仿佛在说想要一件心爱的玩具。
萧恪被她的话和动作弄得又是一怔。
他抓住她点在自己心口的手指，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：
“你可知你在说什么？你的身份，当不了太子妃。”
这是事实。
一个罪臣之女，月楼伶人，即使有太后青睐，也绝无可能成为太子正妃。
白柚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，狐狸眼微微睁大，随即撇了撇嘴，带着点娇蛮的不屑：
“太子妃？我才不要呢。”
她双臂环上他的脖颈，将脸凑近他，温热的气息拂在他唇边。
狐狸眼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，纯真，大胆，又带着致命的诱惑。
“当太子妃多无趣呀。一辈子困在东宫，守着规矩，跟那些女人争风吃醋，等着殿下偶尔的垂怜……”
“我想要的，不是那个冷冰冰的位置。”
她的指尖再次轻轻点在他心口，这次停留得更久，眼神专注而炽热：
“我想要的是……太子殿下这颗心。”
她声音很轻，却像惊雷一样在萧恪耳边炸开。
“我要殿下的喜欢，殿下的在意，殿下全部的心神……”
她的唇几乎要贴上他的，声音带着诱人的蛊惑：
“我要殿下只想着我，只看着我，心里只装着我一个人。”
“至于别的……那些虚名，那些规矩，我都不在乎。”
她说完，微微退开一点，狐狸眼弯弯地望着他。
萧恪看着她写满了认真和渴望的娇颜，感受着她温软的吐息，听着她那番惊世骇俗、却又直击他内心荒芜的言语。
生平第一次，有人如此直白地、不图他身份地位，不要名分权势，只要他这个人，只要他这颗早已被厌弃和暴戾冰封的心。
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，暗哑的声音有些颤抖：
“你……简直疯了。”
白柚却笑了起来，那笑声清脆又娇憨：
“也许吧。可是殿下……”
她在他紧抿的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，然后迅速退开几步，对他眨了眨眼：
“月妩就是这样的呀。想要的，就一定要得到。”
她说着，对他挥了挥手：
“月妩出来久了，该回去了。不然太后娘娘要担心了。”
她转身，脚步轻盈地朝殿外走去，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。
萧恪独自站在原地，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自己被她亲过的唇瓣，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柔软温热的触感。
耳边回响着她那句“我想要的是太子殿下这颗心”。
……
白柚离开东宫，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裙和鬓发，步履轻盈地朝慈宁宫走去。
她回到慈宁宫时，皇帝竟也在，正与太后说着话。
见白柚进来，太后脸上露出笑容：“月妩回来啦？哀家正和皇帝说起你呢。”
皇帝威严的目光落在白柚身上，带着审视。
白柚上前，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：“月妩见过皇上，见过太后娘娘。”
“起来吧。”皇帝声音沉稳，“方才朕听宫人禀报，太子派人将你请去了东宫？”
白柚站起身，狐狸眼清澈地望向皇帝，点了点头：
“是。太子殿下说……喜欢听月妩弹琴，便让月妩过去弹了几曲。”
太后闻言，有些惊讶地看向皇帝：
“萧恪那孩子，竟然主动叫人去弹琴？”
皇帝眼中也掠过一丝讶异。
他这个儿子性情暴戾乖张，对人对事都缺乏耐心，更别提有闲心欣赏什么音律了。
主动召见一个女子去弹琴，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。
皇帝目光重新落回白柚身上，带着探究：
“哦？太子还说了什么？”
白柚眨了眨眼，像是努力回想，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：
“太子殿下话不多……就是让月妩弹琴。不过，殿下好像还挺喜欢月妩弹的那些小曲子。”
太后闻言，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：
“萧恪那孩子，性子太独，脾气也拧，难得有他能看顺眼的人。”
她转向皇帝，语气带着无奈：
“皇帝，你也该管管他了。他年纪也不小了，东宫却一直空着，连个正经的太子妃都没有。每次提起选妃，他不是称病，就是发怒，真是让人头疼。”
皇帝威严的眉头也微微蹙起。
太子已过弱冠之年，却迟迟不肯立妃，于礼不合，于国不宁。
朝中对此早有议论，他也曾多次施压，却都被太子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。
他看着眼前亭亭玉立、娇憨灵动的白柚，心中忽然一动。
方才宫人禀报，太子不仅召见了她，两人在偏殿独处时间不短，且太子并未如往常般发怒或表现出不耐。
这个念头一起，皇帝看向白柚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深意。
“月妩姑娘觉得，太子为人如何？”皇帝缓缓开口，语气随意，仿佛只是闲谈。
白柚抬起头，狐狸眼里带着纯然的欣赏：
“太子殿下……很好看。”
她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：
“虽然有时候凶巴巴的，但月妩觉得，殿下心里其实……可能没有表面上那么不开心。”
她这话说得天真，却似乎无意中触及了某些深埋的东西。
皇帝眼中精光一闪。
他沉吟片刻，状似随意地道：
“太子性子孤僻，不喜与人亲近。月妩姑娘既然与他投缘，日后不妨多去东宫走动走动，陪他说说话，弹弹琴，或许能让他开朗些。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温和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：
“太子也到了该选妃的年纪。若是姑娘能劝得他点头，选一位合心意的太子妃，也算是为皇室立下一功了。”
这话给了白柚一个亲近太子的正当理由，也是在不动声色地试探和利用她。
太后也听出了皇帝的意思，她看向白柚的眼神多了几分期待和鼓励：
“是啊，月妩。萧恪那孩子，从小没了母后，性子是孤拐了些。你若能开解开解他，让他松口选妃，也是好事一桩。”
白柚脸上露出受宠若惊又有些为难的神色：
“太后娘娘，皇上……月妩人微言轻，只怕……劝不动太子殿下。”
皇帝却摆了摆手，语气带着帝王的笃定：
“无妨，你只需尽力即可。若能成事，朕自有重赏。”
白柚这才怯生生地点头：
“那……月妩试试看。”
正说着话，殿外传来通报声，萧殷来了。
他依旧是一身绛紫色锦袍，穿得随意却不失贵气，桃花眼含着惯有的风流笑意，走进来对着太后和皇帝行礼：
“孙儿给皇祖母请安，给父皇请安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的白柚，笑意深了几分：“月妩姑娘也在。”
太后见到萧殷，脸上笑容更慈祥了些：“殷儿来了，快坐。”
萧殷在太后下首坐下，桃花眼转向白柚，语气亲昵自然：
“方才在御花园瞧见几株早开的碧桃，开得正好。月妩姑娘可想随本王去瞧瞧？总闷在宫里也无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