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，裹着楼下老桂树甜丝丝的香气，从卧室厚重的遮光窗帘缝里钻进来，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金线。凌念正蹲在这片金色的光带里，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，专注地给面前半米高的星际飞船模型粘尾翼。她的手指肉乎乎的，指尖却异常稳，捏着比指甲盖还小的金属零件，对准模型接口时连一丝颤抖都没有——这是她前世作为顶尖杀手，在纳米级武器上安装微型炸弹练出的绝活，如今不过是换了个更无害的载体。
这模型是她用灵泉空间里的星尘金属一块块拼的，银灰色的舰身泛着冷冽的光泽，和爸爸驾驶的“战鹰号”几乎一模一样。尾翼上那个小小的“凌”字，是她上周趁爸爸加班时，用空间里的灵泉冰晶偷偷刻的，笔画边缘光滑，透着一股与她年龄不符的工整。她歪着脑袋端详了片刻，觉得不够威风，又用彩笔在“凌”字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，这才满意地抿抿嘴，露出两颗刚冒头的小虎牙。
“咔哒、咔哒”，机器人管家小默圆滚滚的银色身体突然从门口滑进来，底部的万向轮在地板上悄无声息。它的金属托盘里端端正正摆着个巴掌大的银色盒子，盒身刻着缠绕的星纹，那些纹路细如发丝，在晨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，像极了她上次在万法镜里看到的未来符号。
“主人，晨间速递柜里的包裹，生物锁只有您能开。”小默的蓝光眼晃了晃，机械音里带着点罕见的好奇——它的数据库里记录了凌念三年来收到的所有物品，从限量版的星际玩偶到爸爸亲手做的木质飞船，却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快递盒，材质检测显示是未知的星际合金。
凌念放下手里的模型胶，胶水瓶稳稳地立在地毯上，没有洒出一滴。她仰起头，看着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小默，奶声奶气地嘟囔：“小默你又长高啦，我都够不着～”她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，还伸出胖乎乎的胳膊比划了一下，活像只讨食的小奶猫。
小默赶紧把托盘降了两格，金属盒“啪嗒”一声轻轻落在她手心。盒子入手微凉，表面的星纹瞬间亮了起来，细碎的光点像沾了晨露的星子，在她手心里一闪一闪。凌念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——这能量波动，和她前世接触过的某件外星遗物很像，但更加纯净。
盒盖像是感应到了她的触碰，“咔”地一声自动弹开。凌念的呼吸顿了顿，里面躺着一支淡金色的玻璃管，管身用银纹刻着“星际战士强化液·地球版”，字体是星际通用语，她前世在杀手组织的外星任务资料里见过。旁边还躺着个指甲盖大的全息投影仪，黑色的外壳光滑如镜。
她指尖刚碰到投影仪开关，一道冷蓝色的光突然射出来，在对面雪白的墙壁上投出立体影像，光线稳定得没有一丝晃动。凌念下意识地眯了眯眼，这投影技术，比地球现有水平至少领先五十年。
黑暗的宇宙背景下，密密麻麻的三角形外星战舰像蝗虫般铺天盖地而来，将蓝色的地球围得水泄不通。那些战舰的舰身覆盖着诡异的红色纹路，正一闪一灭地闪着嗜血的光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这颗美丽的星球吞噬。突然，一艘银灰色的地球战舰冲破包围圈，舰首的军徽她再熟悉不过——是爸爸的“战鹰号”！
驾驶舱里，凌战穿着笔挺的作战服，平日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坚毅，鬓角竟有了几缕刺眼的白发。他死死盯着面前比“战鹰号”大上十倍的外星旗舰，对着通讯器，声音却异常温柔，带着一丝释然的笑：“念念，爸爸终于能保护你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“战鹰号”的引擎突然发出刺耳的过载警报，橘红色的火光瞬间吞噬了整个画面，连远处的地球都被映得发红，像一颗燃烧的眼泪。
凌念的手指僵在半空，怀里的小熊玩偶被她抱得肩膀发疼，布料都被捏得变了形。她的睫毛颤了颤，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，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，表面还是那副软萌的小奶娃模样，眼底深处却泛起一丝极冷的寒意——这个画面，她在前世的杀手资料库见过！那时她以为是某个废弃科幻片的片段存档，可现在……镜头里爸爸的作战服左臂上，还沾着她上周趁他午睡时，用彩笔涂的那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，黄色的颜料边缘都还清晰可见。
“小念念，别慌。”一个清冽的女声突然从投影仪里飘出来，带着点戏谑的笑意。墙上的影像晃了晃，橘红色的爆炸画面消失了，换成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——十七八岁的模样，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，嘴角带着和她如出一辙的腹黑笑容，发梢染着星尘般的幽蓝色，在虚拟的光线下微微发亮。
“我是2147年的你，刚从星际监狱逃出来。”未来凌念的影像对着她挥了挥手，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，“刚才的画面是原时间线：星际议会的‘机械净化计划’要抹除地球的‘情感杂质’，爸爸为了掩护平民撤离，驾驶战鹰号撞毁了旗舰，当场牺牲。”
“牺牲”两个字像冰锥一样扎进凌念的心脏，她小小的身子晃了一下，怀里的小熊玩偶掉在了地上。未着凌念的影像走过来，指尖虚虚碰了碰她的额头，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。
“那支强化液是我偷的星际联盟战备物资，”未来凌念指了指她手心的玻璃管，“能把爸爸的体质强化到星际战士级——肌肉密度翻三倍，神经反应速度比现在快五倍，连星际病毒都能抗。”她顿了顿，神秘地眨眨眼，“还有，星际议会的弱点——他们是没有情感的机械体，最怕地球人的‘情感能量’，尤其是你和爸爸的亲情，那玩意儿能直接炸了他们的能量盾，比任何武器都管用。”
凌念抓起地上的强化液，玻璃管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心里，让她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。她抬起头，用那双清澈得像泉水的眼睛看着小默，奶声奶气地问：“小默，这个药，爸爸喝了会疼吗？”
小默的蓝光眼快速闪烁了几下，金属爪子在空气中划拉出虚拟屏幕，调出数据：“根据星际联盟公开手册，初阶强化液注射后会有三十秒肌肉酸胀感，但地球人的体质完全能承受。不过——”它的机械音顿了顿，似乎在斟酌用词，金属爪子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，“根据时间悖论理论，改变关键时间节点可能会引发时空悖论。如果爸爸的死亡被逆转，您的存在可能会被时间线‘修正’……也就是，从这个时空彻底消失。”
凌念的手指猛地抖了一下，强化液差点掉在地毯上。她盯着墙上循环播放的爆炸画面，爸爸最后那个温柔的笑容还停留在最后一秒，像极了每天早上给她扎辫子时，怕弄疼她而小心翼翼的模样。前世她是被丢弃在巷子里的弃婴，在杀手组织的培养舱里长大，从来不知道“家”是什么滋味，更没体会过“爸爸”的感觉；今世凌战把她宠成了小公主，会耐心陪她拼模型，会把她举到肩膀上看星星，连加班都会带着她去办公室，用军用水壶给她冲甜甜的牛奶。
她突然攥紧强化液，小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红印。眼底的冷意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决绝的坚定：“就算消失，我也要救爸爸。”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，激起层层涟漪。
就在这时，床头的通讯器突然“叮铃铃”响了起来，屏幕上跳动着“爸爸”两个字，是凌战的视频通话请求。凌念的反应快得惊人，几乎在铃声响起的瞬间，就一把将全息投影仪扣在枕头底下，动作自然得像是在玩捉迷藏。然后她扑到床边，小短腿蹬掉拖鞋，一把抓起通讯器，奶声奶气地喊：“爸爸！”
屏幕里的凌战刚结束会议，军绿色的制服领口松开了一颗纽扣，露出结实的锁骨。他脸上带着疲惫，眼底却有着化不开的温柔，笑着伸出手指，隔着屏幕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：“念念，爸爸下午三点要测试新战舰，四点半回办公室，带你去天台上看土星好不好？今天天气好，能看到土星环哦。”
凌念晃了晃怀里的小熊玩偶，眼睛弯成了月牙，声音甜得像抹了蜜：“好呀好呀！爸爸要喝小熊的‘甜水’哦，小熊说喝了就不会累～”她故意把小熊的爪子举到镜头前晃了晃，毛茸茸的爪子蹭着屏幕，像是在跟凌战打招呼。她知道爸爸测试新战舰肯定很辛苦，那支强化液需要找个自然的机会让他喝下去，小熊的“甜水”就是最好的借口。
挂了电话，凌念立刻转身看向墙上的影像。未来凌念的影像还在，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刚才那套行云流水的操作，嘴角的笑容更深了。“反应挺快嘛，不愧是我。”她挑了挑眉，从作战服口袋里摸出个闪着蓝光的虚拟芯片，“我把星际议会的舰队部署图存在这里了，用你的万法镜能解码。还有，情感能量的使用方法……”
她的影像突然开始闪烁，像被强磁场干扰的信号，边缘泛起雪花状的波纹。“时间到了，时空通道要关闭了。”未来凌念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，却依然带着鼓励，“小念念，爸爸就靠你了——记住，别让他知道你是未来的……”
最后一个字消散在空气里，影像彻底消失了，只留下墙上一片空白。凌念抓起那枚虚拟芯片，指尖一翻，芯片就凭空消失在她手心里——被她收进了灵泉空间。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卡通挂钟，时针指向两点十五分，分针正慢悠悠地爬向数字三：还有四十五分钟，爸爸就要去测试战舰了。
她把强化液小心翼翼地放进小熊玩偶的秘密口袋——那是她用灵泉空间里的灵泉藤编的小袋子，藏在玩偶圆滚滚的肚子里，外面用棉花塞得鼓鼓囊囊，别说爸爸了，就连扫描精度极高的小默都没发现这个秘密。然后她抱起小熊，像一阵风似的往门口跑，小短腿跑得飞快，拖鞋在地板上发出“啪嗒啪嗒”的响声。
小默赶紧滑着跟上去，金属托盘里自动弹出她的小背包：“主人，需要我入侵军区系统，模拟临时通行证吗？”它的数据库里储存着全球最顶尖的黑客技术，入侵一个军区的安保系统不过是举手之劳。
凌念跑到门口，停下脚步回头笑，小梨涡在脸颊上若隐若现，眼神里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狡黠：“不用呀，爸爸的办公室密码是我的生日，一楼的保安叔叔都认识我，会帮我开门的～”她晃了晃手里的小熊，“而且小熊说，要给爸爸一个惊喜呢！”
路过客厅时，她突然停下脚步，目光被墙上的全家福吸引住了。照片里，凌战穿着笔挺的军装，抱着刚学会走路的她，两人都笑得眼睛发亮，背景是湛蓝的天空和飘扬的五星红旗。她踮起脚尖，伸出胖乎乎的小手，轻轻摸了摸照片里爸爸的脸，小声说：“爸爸，等我。”声音很轻，像一片羽毛落在地上，却带着千斤重的承诺。然后她转过身，蹦蹦跳跳地出了门，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小小的，贴在走廊的地板上，小熊的爪子晃了晃，肚子里的强化液发出微弱的金光，像一颗藏在绒毛里的希望星子。
楼下的桂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，金黄的花瓣像雨一样落下来，铺满了门前的小路。凌念仰起头，小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桂花香，突然看见天空中划过一道深蓝色的光，拖着长长的尾巴，像一颗流星。她的眼睛亮了亮——是昨天万法镜提示的“星际翻译器”签到奖励！
她歪着脑袋想了想，从口袋里摸出那面巴掌大的古铜色小镜子，对着天空照了照。镜子里的画面晃了晃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像：成年的她站在星际战舰的舰桥上，穿着一身银白色的指挥官制服，身边是穿着同款作战服的凌战，爸爸正低头对她说着什么，两人都笑得眉眼弯弯，背景是波光粼粼的宇宙，无数星辰在他们身后闪烁。
凌念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，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。她把万法镜小心地塞进小熊的另一个口袋，加快脚步往军区的方向跑。小小的身影在桂花树下穿梭，像一只忙碌的小蜜蜂，怀里的小熊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，仿佛也在为她加油打气。
就算要消失，她也要让那个未来的画面变成现实。爸爸，等我来救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