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围的宾客都安静了下来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。谁都知道聂家这几个哥哥是出了名的“护妹狂魔”。
“三哥。”聂晚晚有些紧张，刚想说话，却被沈屿轻轻按住了手腕。他迎着他的目光，没有丝毫闪避，反而大大方方地伸出手：“聂三哥，你好。”
聂书扬挑了挑眉，伸出那只布满薄茧的大手，握住了沈屿的手。
两手相交，没有过多的动作，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。
聂书扬的手劲极大，是那种常年握枪和格斗练出来的铁钳般的力道，足以让普通人当场痛呼出声。
然而沈屿面色未改，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，身形纹丝不动。那只拿手术刀的手看似苍白修长，实则极稳，承受住了这份力道，甚至礼貌地回握了一下。
“手挺稳。”聂书扬松开手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，眼底的锐利散去几分，多了一丝认可，“听说你是神外一把刀？能在手术台上站十几小时的人，确实有点底子。”
“三哥过奖，职业需要罢了。”沈屿淡淡一笑，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微红的指节。
众人来到主桌。因为是私人聚会，这张巨大的红木圆桌只安排了自家人和几位极亲近的老友。
夏晓青和林曼卿坐在主位，两位老太太凑在一起说着当年的趣事。毛如意和聂书扬坐在左侧，沈屿和苏瑶则被特意安排在右侧，聂晚晚坐在沈屿旁边。
宴席开始，菜肴精致。
“瑶瑶，尝尝这个龙井虾仁，这边的师傅做得不错。”夏晓青热情地招呼着。
“谢谢夏奶奶。”苏瑶夹起一颗虾仁放入口中细嚼慢咽，姿态优雅，仿佛一幅流动的仕女图。
毛如意看着苏瑶，忍不住赞叹：“婉宁真是有福气，把你养得这么好。这件旗袍是‘苏绣坊’的手艺吧？这‘天水碧’的料子，现在市面上可不多见，配上这兰草绣工，没个小半年下不来。”
“伯母好眼力。”沈屿放下茶杯，侧头看了一眼苏瑶，眼神里满是宠溺，“这是大哥特意找人为瑶瑶定制的，昨天才送到。”
听到“大哥”二字，桌上几人都心照不宣。沈澈对苏瑶的宠爱，在圈子里早已不是秘密。
聂晚晚坐在沈屿身边，一改往日的活泼，拘谨地像只受惊的小鹌鹑。沈屿看在眼里也没说话，只是拿过公筷夹了一块剔了刺的清蒸鲥鱼，轻轻放进聂晚晚面前的白瓷碟里。
“这鱼鲜嫩，你爱吃的，尝尝。”他的声音很低，只在两人之间流转，带着一股独特的温柔。
聂晚晚低着头，耳根红红的，小声说了句谢谢，嘴角却微微翘起怎么也压不住。
一旁的聂书扬端着酒杯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。他微微侧头，对自己母亲毛如意低声说道：“妈，看来咱们家这棵小白菜，是真留不住了。”
毛如意推了推眼镜，笑得意味深长：“留不住就留不住，这猪看着不错，是头好猪，拱了也不亏。”
“咳咳……”正在喝茶的苏瑶听到这话，差点呛住。
聂书扬抿了一口红酒，似笑非笑地开口：“沈二少，我这妹妹从小被家里三个哥哥宠得无法无天，脾气其实挺大。也就是在你面前装个淑女，以后要是露了馅，你可别想退货。”
“书扬！”毛如意嗔怪地瞪了小儿子一眼，“怎么说话呢。”
“妈，我这是丑话说在前头。”聂书扬放下酒杯，身体微微前倾，虽然是在笑，但语气里却透着股认真，“我们聂家就这一个女孩，平时磕着碰着我们都心疼。沈二少要是只是玩玩……”
“三哥。”
沈屿放下了手中的茶壶，转过头正视着聂书扬。那双原本温润的桃花眼，此刻却显得格外清亮和坚定。
“我是医生。”沈屿的声音不大，却字字清晰，“我的职业习惯是严谨负责，对病人如此，对感情亦是如此。”
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旁边正紧张地捏着衣角的聂晚晚，然后伸出手在桌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。聂晚晚颤了一下，想要挣脱，却被他坚定地握住。
“晚晚很好，不需要改。她若任性，我担着。她若发脾气，我哄着。”
沈屿重新看向聂书扬和毛如意，神色坦荡，“我沈屿从不拿这种事开玩笑。今天既然是以晚晚男朋友的身份坐在这里，就是奔着以后去的。”
餐桌上静了一瞬。
聂晚晚猛地抬起头，呆呆地看着身边的男人。他的侧脸轮廓在水晶灯下显得格外柔和，却又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。
苏瑶坐在一旁，嘴角微微上扬，眼里满是笑意。二哥平时看着温吞，关键时刻还是挺霸气的。
“好。”聂书扬突然笑了一声，举起酒杯，“冲你这句话，这杯酒我干了。”
他仰头一饮而尽。
毛如意也推了推眼镜，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：“沈医生的为人，我是信得过的。既然你们两个孩子情投意合，我们做长辈的自然是乐见其成。”
夏晓青更是笑得合不拢嘴，指着沈屿对林曼卿说道：“你这孙子看着斯文，骨子里还是有股劲儿的。这桩事，我看行。”
林曼卿也笑了，轻轻抿了一口茶：“这孩子确实是个实心眼，认准了就不回头。晚晚交给他，你们放心。”
气氛瞬间轻松下来，原本那一点点因为身份转换而带来的尴尬荡然无存。
聂书扬看着这一幕，又看了看自己那个平时咋咋呼呼、此刻却乖巧无比的妹妹，心里那点“自家白菜被猪拱了”的酸意终于散去了大半。
虽然沈家商贾出身，但这沈屿确实是个难得的人物。不浮躁，有担当，关键是对晚晚是真的上心。
“对了，沈屿。”聂书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，“听说你们来的路上，有点‘小插曲’？”
这话一出，原本和谐的气氛微微一滞。
林曼卿拿茶杯的手顿了顿，沈屿神色不变，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。
“一点小意外，路况不好，加上后面有车追尾。不过都处理好了，没惊扰到外婆和瑶瑶。”他避重就轻，并没有细说。
聂书扬是什么人，国安局的核心成员，消息网灵通得很。他既然这么问，显然是知道些内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