师傅一路骑得飞快,10几分钟就到平场。
放下我之后,直接把车停到了树下。
我以为他要掉头,他却把头盔脱下来挂到摩托车上朝我走过来。
是谢斌。
这真有点意外。
看到是谢斌,我把手从口袋里面拿了出来。
就凭他那天拉住我,我感觉给钱不合适。
宁愿多花点钱,请他吃个饭。
“阿皮。”他喊了一声。
“谢斌,我上车的时候就感觉这个师傅我认识,没想到是你,来,抽烟。”
我递了一支烟给他。
“伤好了?”
他接过烟后打量着我。
“好了,如果不是你拉着我,有可能死了,这样,一会一起吃个饭。”
他笑了起来:“好。”
我注意到,地上还一些血迹,只是分不清哪块是三手的,哪块是我的。
这时,蓝红从麻将馆走出来。
应该是听到谢斌喊我名字。
“走,去里面坐坐。”
我邀着谢斌。
等我走到麻将馆门口,回头一看,谢斌站在原地没动?
“阿皮,你怎么有空过来了,彪哥今天不在,和谢庆出去了。”
她的脸一下红了,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。
不知道是没有想到我会过来,还是不知道我此时过来的目的。
“生意还不错嘛,那个,晚上的场子还在开吗?”
有四桌麻将正在开台。
她越是惊慌,我越想聊聊麻将馆。
我想看彪哥到底有没有给她交代什么。
“不怎么好,就白天有几桌10块的,晚上都没人。二楼场子从那天就没开了。”
她瞥了一眼里面。
“谢斌怎么不过来,和你们闹矛盾了?”
谢斌站在树下抽烟,好像没有要过来的意思。
“没有吧。”
她的表情和开业那天一样,我知道她肯定有事情瞒着我。
“他们都是一个村的,没有必要,抬头不见低头见的。”
“其实没什么,可能因为在麻将馆欠了点钱,不好意思过来吧。”
半个多月不见,她对我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的事,彪哥为难了他们。
“开麻将馆,赌客欠点钱正常。”
我随口说了一句,便往里面走去。
里面开了四桌转转麻将,我没有停留,直接上二楼。
场子没开了,大铁门还锁着。
我正准备转身下楼问蓝红拿钥匙。
她却跟在后面走了过来。
“我先去忙了,有事你喊一声。”
她打开铁门后说了一句,转身下楼了。
她好像把我当成客人一样对待,多少有些不习惯。
罢了,毕竟她做不了主。
我在二楼转了一圈,几个房间的门都锁着。
大方桌房里的垃圾都没有清理,到处都是水瓶和烟盒。
我靠在二楼的阳台上,谢斌还蹲在树下抽烟。
“谢斌,谢斌,上来。”
我连喊了一声。
他抬头看了一眼,把烟头一丢,往这边走了过来。
“有什么打算?”
我看了他一眼。
等刘姐那边的场子开起来。我身边肯得有几个自己人。
仅仅有宏发三剑客不够,他们只适合端茶倒水。
“没啥打算,这辈子就这个逼样了。”
他笑了一下。
“去看过几份工作,他们看我手上有刀疤,身上还有纹身,都不要。”
他低着头侧过身去,似乎不想让我看到他的表情。
“你跑摩的一天能挣多少钱?我来圳城之前在老家摆渡,一天才10块钱,每天还累得要死。”
我想拉近和他的关系,所以说了一些宽心的话。
他现在缺钱,而我刚好缺人。
从那天晚上打架到第二天醒来,他一直在我身边。
挺讲义气。
“也就跑个烟钱,混个温饱。”
“那你怎么不跟着彪哥。”
我话刚说完他直接转过身来。
“这辈子我都不会跟他之间有什么瓜葛,我爸的钱很多都是他和别人一起骗走的,不是你给他送烟给酒,我爸走的时候都没有吃一顿好饭。”
谢斌咬牙说着,眼睛愤怒得微微发红。
“按谢家的辈份,我要叫他一声叔,我再怎么混蛋,我也不会在村里闹,所以这些年,我也没有和他计较过以前那些事。他妈的,在麻将馆打麻将欠几百块钱,就让我不要再玩了。真是操他妈的。”
难怪,那天在殡仪馆,他说:等我出来,我以为是要干我,原来他心里一直在感激这件事。
既然他有诚意,我肯定要趁热打铁。
“刘姐出钱,让我开个场子,要不要跟我一起干。”
我想套套他的口风。
“干啊,怎么不干,就凭你为了场子的利益敢一个人弄三手,我就服你。”
听到这句话,我惭愧极了,如果不是报仇,我99%不敢。
“走下楼去摸几圈,把你账清了。”
晚上8点,赤岩大排档开始喧闹起来。
我到走老伍的摊子选了个靠里相对安静的角落圆桌,阿炳默不作声地跟在我身后,替我拉开塑料椅子,我坐下后,他才略显拘谨地坐了下来。
这种小心翼翼,我懂。
我第一次见奎哥的时候,也是这般模样,生怕无意中坏了哪门子规矩,不受别人待见。
我想让他别这样客气,我有些不习惯。
但当他替我拉开椅子的时候,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。
或许我总得习惯吧。
没过多久,宏发三剑客,快步走了过来。
胖子说好久没有见我了,又从赵楠的口中听到我受伤了,非得今天晚上聚聚。
“皮哥”
“皮哥”
“皮哥”
“都来了,快坐,最近过得怎么样?再没打老虎机了吧。”
我对着他们问道。
“没打了,从那以后再没去了。”
张达一边散烟,一边说道。
“皮哥,你打架的事,赵楠跟我们说了,怎么样,事儿摆平了吗?”
“皮哥,你怎么到金碧辉煌去上班了,什么时候带带我们,打螺丝真他妈累。”
胖子和阿文问个不停。
“不急,先点菜,边吃边聊。”
我把菜单递给胖子他们:“随便点,今天管够。”
菜上齐了,啤酒也满上。我端起杯子:“别的先不说,为我们兄弟重聚,走一个!”
“干杯!”
几只酒杯碰在一起,声音响亮。
“我介绍一下,这是我的好兄弟,叫谢斌,这是胖子,这是张达,这是阿文。”
我一个一个介绍着。
几杯酒下肚后,气氛更融洽了,谢斌也变成了阿斌。
我切入正题:“老田病了,水店那边现在没人看。阿斌明天你去送水怎么样,先顶几天,我再招招人,等那边搞好了,我们就过去。”
“你是我老大,我听你的。”
阿斌双手举着酒杯在我杯口下面碰了一下。
“你怎么不问我一个月给你开多少钱,不怕我亏了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