钥匙插进石柱的瞬间,姜小芽的手还没来得及松开,整根石柱却猛地一震,像是卡住了。光流凝固,那道古装少女的身影眨眼消失,连带着泡面纸折的星星也散得无影无踪。
系统界面在竹筒上闪了一下,只跳出三个字:【献祭未完成】
她心头一沉。
阿哞的脑袋已经开始透明,金属化的角像玻璃一样出现裂纹,一缕缕光从缝隙里漏出来,飘向空中就没了。南宫翎的尾巴尖还在烧,火星子噼里啪啪往下掉,他咬着牙把尾巴往地上戳,想压住那股烧起来的劲儿。
白芷靠在墙边,右眼的血痕已经爬到了脖子,她抬手抹了一把,指尖全是湿的。
“不行。”姜小芽猛地松开钥匙,反手一掌拍在竹筒上,“我不认这个规则。”
她指尖绿光暴涨,竹筒“咔”地裂开一道缝,系统界面直接炸成碎片,又迅速重组——【心境修炼场·全域开放启动中……调取宿主及关联者记忆数据】
“你要干嘛?”南宫翎扭头吼她,“现在改协议?系统都快炸了!”
“不是改。”她盯着石柱,“是换祭品。”
她一把抓住竹筒,声音压得极低:“系统,调最近三个月所有人的记忆,重点是——我们怎么活下来的。”
绿光从竹筒喷出来,像水一样漫开,贴着地面爬向每个人脚边。南宫翎低头一看,自己影子里浮出一串画面:他蹲在鸡窝前数灵鸡蛋,嘴里念叨“这批孵出来得发微博”,结果被姜小芽一脚踹翻,驴打滚滚了三圈。
白芷的影子也在动,她正拿着睫毛膏往剑刃上涂,一边涂一边骂:“谁规定剑修不能美甲?”
墨言的影子里,他背对着人,手里拿着一叠纸,上面密密麻麻写着《泡面一百种打开方式》,偷偷塞进剑匣夹层。
阿哞的影子最短,只有他用牛角犁地,一犁下去,地底喷出黑油,王铁柱在后面喊:“这能炼钢铁不?”
姜小芽看着那些画面,忽然笑了:“这些,才是我们活过的证据。”
她抬手,将竹筒高高举起,绿光冲天而起,把所有影子里的记忆都卷进光流,织成一张网。
【警告:操作涉及多人意识,能量超载风险97%】
她没管,一口咬在舌尖,血珠直接滴在竹筒上。血落下的瞬间,里面浮出几个极小的符号,和石柱里那张代码纸上的字一模一样。
“南宫翎!”她大喊,“用你的尾巴,把这网焊死!”
南宫翎骂了句脏话,九条尾巴猛地抽出来,甩在地上,毛尖渗出金血,一圈圈画符。他额头青筋暴起:“本座九尾连心,给你们当数据桩使了!再出问题,老子第一个删微博!”
尾巴尖扎进地面,金血顺着裂纹蔓延,形成环形阵法,把记忆光网牢牢钉住。
白芷突然抬手,一把掰下铜镜一角,狠狠嵌进阵眼。
“镜子碎了还能照人。”她右眼血泪流下,滴在镜面上,“但记忆要是没了,我们才算真死了。”
镜面一闪,画面全变了。
不再是零散片段,而是连成一条线——姜小芽蹲在田里种灵稻,一边种一边啃辣条;墨言在远处偷偷拍她睡相,手机屏保自动切换成九宫格;南宫翎躲在屋顶嗑瓜子,尾巴偷偷给她盖毯子;阿哞拉着犁,犁沟里冒出石油,王铁柱抱着红薯核电池笑出眼泪。
全是琐碎事,没一件算得上“大义”,可每一段都热乎着。
石柱开始震。
光流重新转动,但依旧抗拒,柱身浮出字:【超越者——何在?】
“它还不认。”白芷声音发抖,“光有记忆不够,得让它知道——我们为什么非要一起走这条路。”
姜小芽忽然松开竹筒,任它掉在地上。
她往前走一步,直接站在阵法中央,双手张开:“谁告诉你超越一定要一个人?我们这群人,从头到尾就没按你们的规则活过。”
她指着南宫翎:“他偷看我洗澡,被驴打滚摔进鸡窝,第二天还是照样来蹭饭。”
她指向白芷:“你贴八层假睫毛去打架,三百人被睫毛膏雨糊了眼,结果你还说‘妆不能塌’。”
她看向墨言:“你藏论文,装高冷,其实手机里全是我的丑照。”
最后,她回头看了眼阿哞:“你明明能躲,偏要撞进反应堆,就为了让我们能往前走一步。”
她抬手,指向石柱:“现在你问我超越者在哪?——在这儿!在每一段不肯认命的记忆里!”
话音落下,记忆光网猛地收缩,被南宫翎的金血和白芷的铜镜一拉,拧成一道螺旋光带,直冲石柱。
墨言一步上前,将司命轮盘残片拍进阵心。
金光与绿光撞在一起,轰然炸开。
石柱裂纹暴涨,内部光流疯狂旋转,最终定格成一幅画面——
两个姜小芽,背对而立。
一个穿奶黄道袍,抱着竹筒,腰间挂创可贴;一个穿玄色长衫,手握系统核心,身后浮着无数代码流。
她们中间,一朵逆时之花缓缓绽放。
花心浮出一行小字:【系统启动条件:当宿主不再需要系统时】
所有人愣住。
南宫翎的尾巴火灭了,白芷右眼的血止了,连阿哞透明的脑袋都亮了一瞬。
姜小芽低头,看着掉在地上的竹筒。它还在闪绿光,但光变得很弱,像快没电的灯。
她弯腰捡起来,指尖轻轻擦过裂缝。
“原来你早知道。”她低声说,“我不是你的宿主,我是你的——”
话没说完,石柱突然一震。
光流退去,少女的身影又出现了。这次她没拿代码纸,而是蹲在地上,手里捏着一颗养乐多瓶盖,正认真地拼。
她抬头,看了姜小芽一眼,眨了眨眼,忽然把瓶盖往空中一抛。
瓶盖落地,滚到姜小芽脚边。
上面刻着两个字:团子。
姜小芽蹲下,捡起瓶盖,还没来得及反应,石柱深处传来一声轻响。
像是锁开了。
一道光从柱心射出,照在她手腕的创可贴上。褪色的“守芽”两个字突然亮起,绿光顺着皮肤蔓延,缠上她的手臂。
南宫翎猛地冲过来:“别碰那光!”
白芷一把抓住她后领:“它在读取你!”
墨言已经拔剑,剑尖指向光柱,却在最后一刻停住。
因为姜小芽笑了。
她抬起手,任那光缠上来,直到整条手臂都泛着绿。
“不是读取。”她说,“是认亲。”
光流突然加速,顺着她手臂冲上肩头,直奔识海。
她眼前一黑,无数画面炸开——
前世的她坐在电脑前,敲下最后一行代码:“种田系统v1.0,发布。”
她点了上传,顺手把泡面纸折成星星,扔进许愿瓶。
下一秒,屏幕弹出提示:【程序已激活,宿主绑定成功】
她愣住:“我没设宿主啊。”
屏幕自动跳出一行字:【你写的程序,你就是宿主】
画面消失。
她睁眼,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,手里的瓶盖不见了。
竹筒突然震动,弹出最后一行提示:【终极应用完成。记忆回溯已替代献祭。规则通道开启倒计时:3】
南宫翎一把抓住她手腕:“芽芽!”
白芷盯着石柱:“里面有人出来了。”
墨言抬手,剑横在前。
姜小芽却没动。
她看着石柱裂开的缝,里面缓缓走出一个身影——
穿着奶黄道袍,齐刘海,双丸子头,手里抱着个竹筒。
和她一模一样。
对面的“她”抬头,眨了眨眼,咧嘴一笑:“等你好久了。”
姜小芽张了张嘴,还没出声,那“她”突然抬手,指尖绿光一闪。
竹筒从姜小芽怀里飞出,稳稳落进“她”手里。
“这东西,”她说,“该物归原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