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笼罩在徐家院落上空那面象征着冤狱与死亡的黑幡,虽被机杼织就的指痕与汹涌的民议撕开了裂口,却并未彻底消散。张师爷在公堂上那副失魂落魄、如同被抽去脊梁的狼狈,以及侯大瘫软在地、面无人色的惊惧,如同最甜美的毒药,暂时麻痹了徐弘祖心头的恨火。然而,母子二人深知,这不过是风暴前短暂的死寂。张师爷与侯大这对因利益而勾结、因恐惧而更加紧密的毒蛇,绝不会坐以待毙。下一次反噬,必将更加阴毒致命。

解除禁足的徐家院落,并未迎来丝毫暖意。寒风依旧卷着雪沫,抽打着灰败的丧幡。院角那架腰机的“咯噔——哐当——”声,在死寂中显得更加执拗,如同永不屈服的战鼓。王孺人端坐机前,深陷的眼窝里,那两簇火焰燃烧得更加内敛,仿佛将所有的风暴都压缩在方寸经纬之间。她手中的梭子穿梭得更快,灰白的粗布一寸寸延伸,凝结着比以往更深的沉静与力量。

徐弘祖坐在母亲身旁,手指分理着经线,动作沉稳。公堂上那场惊心动魄的较量,如同一次淬火,将他眼中少年的稚气与冲动彻底锻去,沉淀下一种超越年龄的、冰封般的锐利与专注。他的目光不再仅仅停留在眼前的经纬上,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针,穿透院墙,投向那危机四伏的县城深处,搜寻着任何能将那对毒蛇置于死地的缝隙。

机会,在腊月将尽、年关将近的喧嚣中悄然浮现。

这日清晨,徐弘祖如同往常一样,背着母亲织好的几匹粗布,前往县城南门市集售卖。市集比往日更加拥挤喧嚣,充斥着置办年货的人流和商贩们声嘶力竭的吆喝。空气中弥漫着炒货的焦香、腊肉的咸腥、还有劣质脂粉和汗味混合的浑浊气息。他寻了个角落,刚将布匹摆开,一阵刻意拔高的、带着官腔的训斥声便从不远处传来。

“废物!一群废物!这点小事都办不好!朝廷年年拨下恁多河工银子,就养出你们这群只会挖烂泥的饭桶?!”一个穿着油绿布袍、头戴吏巾的户房书办,正叉着腰,唾沫横飞地训斥着几个衣衫褴褛、冻得瑟瑟发抖的河工小头目,“看看!看看这堤!东一锹西一铲,糊弄鬼呢?!开春桃花汛一来,冲垮了堤坝,淹了县城,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?!”

他一边骂,一边用脚尖踢着地上冻硬的泥土块,手指几乎戳到那几个小头目的鼻子上:“张师爷交代得清清楚楚!‘固堤’是头等大事!银子!材料!人手!哪样短了你们的?!结果呢?堤没固好,账目倒是一塌糊涂!采买的石料数目对不上!民夫的工钱发放不清不楚!你们是不是觉得张师爷好糊弄?还是觉得这河工银子,是给你们中饱私囊的?!”

那几个河工小头目低着头,唯唯诺诺,脸上满是惶恐和冤屈。其中一个年长的,嗫嚅着辩解:“李……李书办……不是小的们不尽心……实在是……实在是石料价钱飞涨……上头拨的银子……它……它不够啊……还有……还有那些监工的‘爷’们……每日的酒肉孝敬……也……也不能少……”

“闭嘴!”李书办厉声打断,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,声音更加尖利,“价钱飞涨?孝敬?谁看见了?!分明是你们这些刁民贪墨!账目不清,就是铁证!回去!重新给老子把账目理清楚!每一文钱的去向,都给我白纸黑字写明白了!再敢有半点差池,老子把你们统统锁拿送官!”他骂骂咧咧地拂袖而去,留下几个河工小头目在原地唉声叹气,愁眉苦脸。

徐弘祖在一旁冷眼旁观,心中豁然开朗!河工!这是张师爷主管的肥缺!也是他贪墨最易下手、最难查证的领域!《大明会典》虽有严令,但层层盘剥、虚报冒领、以次充好,早已是公开的秘密!那河工小头目话中透露的“银子不够”、“酒肉孝敬”,无疑指向了张师爷及其爪牙的层层克扣!而账目不清……正是最致命的软肋!

一个模糊而大胆的计划雏形,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。他需要证据!需要那本足以将张师爷钉死的河工账簿!

接下来的日子,徐弘祖的市集之行,多了一份隐秘的使命。他不再仅仅卖布,更像一个无声的幽灵,游弋在茶馆、码头、河工临时歇脚的窝棚附近。他利用卖布时与各色人等攀谈的机会,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向河工。他付出几枚辛苦赚来的铜钱,从码头“水耗子”(稽查)醉酒后的牢骚中,套出了负责河工采买的几个关键商贾的名字;他从愁苦的河工口中,旁敲侧击出监工胥吏索要“孝敬”的惯常时间和地点;他甚至从一个替张师爷跑腿的小厮(用一只新纳的厚实鞋底收买)口中,模糊地探知了河工总账的大致存放地点——就在户房后堂,张师爷私设的小库房里,一个带锁的铁皮柜中!

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,在他心中逐渐串联。但如何拿到那本账簿?库房守卫森严,绝非他能硬闯。

转机出现在一个飘着小雪的午后。徐弘祖在茶馆角落,无意中听到两个盐商打扮的人低声交谈。

“……侯管事那边,催得紧!年前务必把‘那批货’的尾款结清,张师爷等着‘平账’呢!”“放心!走老路子!‘通源’商行的路子干净!票据都开好了,就说是采买‘固堤石料’!保管天衣无缝!”“嘘!小点声!隔墙有耳!老规矩,东西放‘老地方’,自有人去取……”“知道知道!城隍庙后墙第三块松动的砖头下面嘛!稳妥!”

徐弘祖的心猛地一跳!“通源商行”!这不正是他从河工口中套出的、负责高价供应劣质石料的那家商行吗?“平账”、“票据”、“老地方”……这些字眼如同钥匙,瞬间打开了他心中的锁!张师爷与商行勾结,虚开票据,贪墨河工银!而传递罪证的“老地方”,就在城隍庙后墙!

一个借刀杀人、驱虎吞狼的离间毒计,在他心中瞬间成型!

他不再迟疑,立刻返回南旸岐,将探知的一切和那个大胆的计划,原原本本禀告了母亲。

王孺人静静地听着,深潭般的眸子里映着跳跃的油灯火苗。她手中捻着一根棉线,动作缓慢而稳定。直到徐弘祖说完,她才缓缓抬起眼睑,目光落在儿子因激动而微微发亮的脸上。

“欲取之,必先予之。欲毁之,必先纵之。”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,如同古井回音,“张师爷贪,侯大更贪。贪者,必疑。疑者,心隙生焉。”

她放下棉线,走到墙角那架沉默的织机旁,极其仔细地从卷布轴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,取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扁平方匣——正是那日废河神庙中,从黑三尸体上搜出的金锭与票据!

她打开方匣,取出那几张盖着模糊红印、字迹潦草的票据。昏暗的灯光下,票据上的内容隐约可辨:有记录销赃分成的,也有记录黑三替张师爷处理“脏活”的酬劳……其中一张,赫然记录着某次“处理河道碍事民夫”的“辛苦费”!

“弘祖,”王孺人将那张最要命的票据抽出,连同两块沉甸甸的金锭,一起递给儿子,目光如同淬火的冰刃,“将这张票据,誊抄一份。字迹……模仿黑三的笔迹,越潦草越好。内容……只留分赃数目,隐去具体事由。”

徐弘祖瞬间明白了母亲的用意!心脏狂跳起来!他接过票据和金锭,重重点头。

王孺人又从方匣中取出一张空白的、质地精良的桑皮纸——这是徐有勉生前用于誊录重要文书的纸张。她走到案前,提笔蘸墨,手腕悬停片刻,随即落笔!笔走龙蛇,字迹竟模仿得与张师爷那手圆滑世故的馆阁体有七八分相似!纸上内容,赫然是“通源商行”开具的那张虚报石料的票据内容摘要!只是金额被刻意夸大了数倍!

“将此伪票,与真票据的抄件、金锭,一并放入。”王孺人将写好的伪票递给徐弘祖,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,“置于城隍庙后墙‘老地方’。然后……”她顿了顿,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,“设法让侯大知晓,‘通源’商行的人,给张师爷送了一份‘厚礼’,就藏在老地方。更要让他‘无意’中得知,张师爷似乎……对永昌窑厂那批‘消失’的私盐,念念不忘。”

毒计环环相扣!徐弘祖只觉得一股寒意混合着兴奋直冲头顶!他接过母亲伪造的票据,连同抄件、金锭,用一块寻常的粗布仔细包好,贴身藏好。

“切记,”王孺人的声音如同最后的警示,“借刀者,手不可沾血。痕迹,需如春雪消融。”

腊月二十三,小年。黄昏时分,细碎的雪沫变成了鹅毛大雪,纷纷扬扬,将江阴县城裹上一层刺眼的白。街巷上行人稀少,都缩在温暖的家中祭灶。城隍庙后巷,更是空寂无人,只有寒风卷着雪片在断壁残垣间呼啸。

一道裹着深灰色旧斗篷的身影,如同融入雪夜的狸猫,悄无声息地潜行到后巷深处。徐弘祖警惕地扫视四周,确认无人。他迅速找到第三块松动的墙砖,用力将其撬开。里面是一个浅浅的凹洞,积满了灰尘。他将那个用粗布包裹的、沉甸甸的小包,小心地塞了进去,然后迅速将墙砖恢复原状,拂去表面的浮雪。做完这一切,他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,没有留下丝毫痕迹。

紧接着,他绕到城隍庙前街。风雪中,“通源商行”那气派的黑漆大门紧闭着。他蹲在对面一个卖烤红薯的破棚子阴影里,裹紧斗篷,如同一个瑟缩的乞丐,目光却如同鹰隼,死死锁定商行大门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就在天色将黑未黑之际,商行那扇沉重的黑漆大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条缝。一个穿着体面绸袄、掌柜模样的人探出头,左右张望了一下,随即朝着城隍庙后巷的方向匆匆走去,手里似乎还捏着个什么东西。

徐弘祖精神一振!目标出现!他立刻起身,不远不近地辍了上去。

风雪很大,很好地掩盖了行踪。那掌柜显然心事重重,步履匆匆,并未留意身后。他熟门熟路地拐进后巷,径直走到那第三块墙砖处,蹲下身……

就在这时!

巷子另一头,一个醉醺醺、摇摇晃晃的身影,哼着下流小调,一步三滑地走了过来!正是侯大新收的爪牙,那个绰号“癞皮狗”的地痞!他显然刚在哪个暗娼馆喝饱了花酒,准备抄近路回家。

徐弘祖心头一紧!机会稍纵即逝!他不再犹豫,猛地从藏身的墙角阴影里冲出,装作惊慌失措、埋头赶路的样子,狠狠撞在刚刚从墙砖凹洞里取出粗布包、正欲起身的“通源”掌柜身上!

“哎哟!”掌柜猝不及防,被撞得一个趔趄,手中的粗布包脱手飞出,“啪嗒”一声掉在满是积雪的泥地上!包裹散开一角,露出里面黄澄澄的金锭和几张票据!

“不长眼的小杂种!”掌柜又惊又怒,破口大骂,慌忙弯腰去捡!

“对……对不住!雪大路滑!”徐弘祖连声道歉,声音惶恐,却趁着弯腰作揖扶人的瞬间,眼疾手快地将一样东西,极其隐蔽地塞进了掌柜因慌乱而敞开的衣襟夹缝里!动作快如闪电!

“滚!”掌柜一把推开徐弘祖,手忙脚乱地将金锭和票据重新包好,抱在怀里,警惕地瞪了徐弘祖一眼,又紧张地看了看巷口方向,见只有个醉醺醺的癞皮狗,稍稍松了口气,骂骂咧咧地抱着布包,匆匆消失在风雪中。

徐弘祖低着头,快步离开。在经过摇摇晃晃的癞皮狗身边时,他仿佛不经意地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,低声嘟囔了一句:“……通源的掌柜……给张师爷送金子了……藏得真严实……还说什么……窑厂的盐……可惜了……”

癞皮狗醉眼朦胧,根本没看清撞人的是谁,只隐约听到“金子”、“张师爷”、“窑厂的盐”这几个字眼!如同被一道电流击中,他浑浊的醉眼瞬间瞪大了!金子?!窑厂的盐?!那不是黑三爷的货吗?!通源的掌柜给张师爷送金子?还提到窑厂的盐?!

巨大的惊疑和一丝被天降横财砸中的狂喜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!他酒醒了大半,看着通源掌柜消失的方向,又看看巷子深处那块墙砖,眼中爆发出贪婪的光芒!他不再犹豫,踉跄着扑到那第三块墙砖处,用力将其撬开!

凹洞里,空空如也。

癞皮狗愣住了。金子呢?难道被掌柜拿走了?他刚才明明看见有金子的!他懊恼地捶了一下墙壁,忽然想起刚才撞人的小子似乎塞了什么东西给那掌柜?难道……是更值钱的玩意?或者……是账目?他越想越觉得可疑,尤其是最后那句“窑厂的盐……可惜了”……黑三爷的盐,那可是值大钱的!难道……张师爷和通源商行……想独吞?!

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癞皮狗的脑海!他猛地打了个寒颤,酒彻底醒了!他不敢再停留,如同丧家之犬般,连滚带爬地冲出后巷,朝着侯大的宅邸方向狂奔而去!他要把这个惊天秘密,立刻禀报侯爷!说不定……就是大功一件!

风雪更大了。徐弘祖站在远处一个街角的阴影里,看着癞皮狗仓皇逃窜的背影,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。他塞进掌柜衣襟夹缝里的,不过是一张写着“河工账册副本已妥,慎之”的、无头无尾的纸条。字迹,模仿了张师爷的笔迹。

毒饵已下。猜忌的种子,已然埋入贪婪与恐惧的沃土。

张师爷府邸,暖阁。

炭火烧得正旺,驱散了窗外的严寒,却驱不散张师爷心头的冰冷与烦躁。他穿着厚厚的狐裘,依旧觉得寒意刺骨。黑三的死,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。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,随时可能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!更让他心惊的是,公堂上那对孤儿寡母展现出的、远超他预料的韧性与反击!还有那汹涌的民议和钱举人的咄咄逼人……这一切,都让他如坐针毡。

“师爷!师爷!祸事了!祸事了!”暖阁的门被猛地撞开!侯大几乎是扑了进来,脸上不再是装病时的惨白,而是因极致的惊怒和恐惧而扭曲的酱紫色!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被汗水浸湿的桑皮纸条,正是癞皮狗从通源掌柜身上“发现”并抢来的!

“慌什么!”张师爷本就心烦,见侯大如此失态,更是火冒三丈,“天塌了不成?!”

“天……天是没塌……可比塌了还可怕!”侯大声音嘶哑,带着哭腔,将那张纸条狠狠拍在张师爷面前的紫檀木茶几上,“您……您自己看!通源商行那个王八蛋掌柜!他……他怀里藏着这个!”

张师爷皱着眉头,不耐烦地拿起纸条。目光扫过上面那行模仿自己笔迹的字——“河工账册副本已妥,慎之”。他瞳孔骤然收缩!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!河工账册副本?!通源商行?!慎之?!这……这分明是有人要拿河工账目做文章!要置他于死地!

“这……这纸条哪来的?!”张师爷的声音因极致的惊骇而微微发颤。

“癞皮狗亲眼所见!就在城隍庙后巷!通源那掌柜鬼鬼祟祟,怀里还掉出金锭和票据!这纸条……这纸条就藏在他衣襟里!”侯大语速极快,眼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怨毒和恐惧,“他还听到……听到那撞人的小子说什么‘窑厂的盐……可惜了’!师爷!通源那帮王八蛋……他们……他们是想过河拆桥!想用账册拿捏您!还想……还想吞了黑三爷那批盐啊!”

“窑厂的盐?!”张师爷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,猛地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!黑三那批藏匿在窑厂的私盐,是他和侯大眼馋已久、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大火吞噬的肥肉!通源商行竟敢打这个主意?!还……还想用河工账册来威胁他?!

一股巨大的、被愚弄和背叛的怒火瞬间吞噬了张师爷的理智!恐惧和贪婪交织,让他彻底失去了判断力!他死死盯着纸条上那行字,又联想到侯大描述的“金锭”、“票据”……通源商行!一定是他们!他们想独吞窑厂的盐,又怕自己追查黑三的事,所以先下手为强,捏住了河工账册这个把柄!

“好!好一个通源商行!好一个过河拆桥!”张师爷脸色铁青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三角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,“想吃独食?!还想反咬老子一口?!做梦!”

“师爷!不能放过他们!”侯大也红了眼,那批盐的价值,足以让他铤而走险,“他们手里有账册副本!这就是悬在咱们头上的刀啊!”

“账册……”张师爷眼中凶光爆射,猛地抓起桌上那张纸条,几步冲到烧得正旺的炭盆前,狠狠将纸条投入熊熊火焰之中!

橘红色的火舌瞬间舔舐上桑皮纸,贪婪地吞噬着上面的字迹。火焰跳跃着,映照着张师爷那张因极度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,也映照着侯大眼中那混合着贪婪、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对张师爷如此激烈反应的惊疑。

纸条在火焰中迅速蜷曲、焦黑、化为片片带着火星的灰烬,升腾而起,如同飘散的黑色蝴蝶。

然而,猜忌的毒蔓,一旦种下,便如同这炭盆中的火焰,只会越烧越旺,直至将信任与勾结,彻底焚为灰烬。暖阁内,只剩下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。窗外的风雪,呼啸得更紧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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