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，上午九点。
戛纳，马丁内斯酒店，顶层套房的露台上。
一张白色的餐桌摆在露台中央，桌上铺着白色的桌布。桌上放着简单的早餐：刚出炉的牛角包，新鲜的草莓和蓝莓，一壶咖啡，一壶红茶。
艾曼纽坐在桌边。她洗了澡，换上了一件宽松的白色亚麻衬衫和一条同色的短裤。金色的长发随意地用一根发带束在脑后，脸上没有化妆。她正在翻阅着一份当天的《费加罗报》。
陆远从房间里走了出来。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棉质t恤和一条灰色的运动短裤，赤着脚。
他在艾曼纽对面的位置坐下。
艾曼纽放下报纸。
“头版。”她说，“《江城午夜》，戛纳的东方惊喜。”
她把报纸推了过去。
报纸的头版，是他们昨天在红毯台阶上的照片。照片上，她正转头看着他，而他正为她整理裙摆。
陆远看了一眼照片，拿起一个牛角包，掰了一半。
“《电影手册》给了四颗星。”艾曼纽继续说道，“他们的评论说，这部电影让人们看到了华国电影新的可能性。一种不迎合西方，但又能被世界看懂的电影语言。”
她为自己倒了一杯红茶。
“好莱坞的几大经纪公司，已经把我的电话打爆了。”她说，“他们都想签下‘陆远’。他们说，你身上有一种混合了东方神秘主义和现代男性荷尔蒙的独特气质。”
“听起来像某种香水的广告词。”陆远说。
艾曼纽笑了笑。
她拿起一个草莓，放进嘴里。
“所以，”她说，“关于昨天晚上的提议，你考虑得怎么样了？”
“哪个提议？”
“好莱坞的合伙人。”
“哦。”陆远喝了一口咖啡，“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吗？”
“我们可以成立一家新的制片公司。”艾曼纽说，“总部设在洛杉矶。由我来负责整合好莱坞的资源，包括导演、编剧、演员，还有工会的关系。你，负责提供资金和最终的决策权。”
她的思路很清晰。
“听起来不错。”陆远说，“公司的名字想好了吗？”
“还没有。”艾曼纽说，“也许可以叫‘EmL’？艾曼纽和陆的首字母。”
她看着他，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。
陆远没有回答。
套房里的电视开着，正在播放法国的新闻频道。
女主播用飞快的语速报道着国际新闻。
然后，画面切换到了娱乐版块。
电视上出现了戛纳电影节的画面。是昨晚的红毯。
画面上，他们两个人正从车里走出来。
紧接着，画面又切到了电影首映结束后的场景。全场观众起立鼓掌。镜头给了他们的特写，艾曼纽的眼眶是红的。
新闻的标题是：《东方力量闪耀戛纳，＜江城午夜＞或成金棕榈最大黑马》。
陆远放在桌上的手机，震动了一下。
他拿起来看了一眼，是周曼妮发来的信息。
“老板，国内票房炸了。戛纳首映成功的消息传回来之后，各大院线的排片经理连夜调整了排片。《江城午夜》今天的排片占比，已经从昨天的25%，飙升到了55%。预计今天的单日票房，会突破一亿。”
陆远放下手机。
他看着对面的艾曼纽。
“公司名字，就叫‘神话’吧。”他说。
艾曼纽愣了一下。
“和你在华国的公司，用同一个名字？”
“对。”陆远说，“神话影业，好莱坞分部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我要让所有人知道，”陆远看着她，“这家公司，来自哪里。”
艾曼纽看着他的眼睛。
露台上的阳光，照在她白色的衬衫上，有些晃眼。
她端起桌上的茶杯，喝了一口红茶。
“好。”她说，“我喜欢这个名字。”
当然晚上。
戛纳影节宫，卢米埃尔大厅。
巨大的水晶吊灯，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。空气中，混合着昂贵的香水、香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名为“期待”的气味。
这里是戛纳电影节的闭幕式暨颁奖典礼现场。
世界上最顶尖的电影人，都聚集在了这里。他们穿着最华丽的礼服，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，坐在丝绒的座椅上，等待着最终结果的揭晓。
陆远坐在第一排。
他换下了白天的休闲装，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，白色的衬衫，系着一个黑色的领结。他的头发梳理得很整齐。
艾曼纽坐在他的身边。
她穿着一条深紫色的抹胸长裙，裙子上镶嵌着细碎的钻石，在灯光下，像流动的星河。她的金发盘在脑后，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优美的肩部线条。她的耳朵上，戴着一对水滴形的蓝宝石耳坠。
舞台上，主持人正在用幽默的言辞，串联着整个颁奖流程。
最佳男主角，最佳导演，评审团大奖……一个又一个奖项，被陆续颁发。摄像机的摇臂，不时地从观众席上空扫过，捕捉着每一个提名者的表情。
终于，到了最佳女主角奖的颁发时刻。
大屏幕上，开始播放五位提名者的表演片段。
当《江城午夜》的片段出现时，现场响起了一阵掌声。片段里，艾曼纽饰演的女主角，在雨夜的街头，抽着一支烟，眼神迷离而破碎。
片段播放结束。
颁奖嘉宾，同时也是戛纳影帝的阿德里安·布洛迪，走到了舞台中央。
他打开手里的信封，看了一眼。
然后，他抬起头，对着麦克风，微笑着。
“今年的竞争，非常激烈。”他说，“五位女士，都贡献了她们职业生涯里，最伟大的表演之一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，卖了个关子。
台下的空气，仿佛凝固了。
陆远看着舞台。
艾曼纽坐在他的身边，背脊挺得很直。她的双手，放在自己的膝盖上。
“最佳女演员奖颁给…”
阿德里-安布洛迪拉长了声音。
“…《江城午夜》的主演——艾曼纽·贝阿！”
他的话音落下。
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。所有的镜头，在同一时间对准了第一排的艾曼纽。
艾曼纽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，眼睛睁得很大。
陆远转过头看着她。
然后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