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声音不怒自威,穿透云层,连街尾的百姓都听得真切。有人抬头看见那艘泛着灵光的飞舟,当即双腿一软跪了下去,嘴里念叨着 “神仙”;街边的官员更是慌了神,连朝服的玉带歪了都顾不上扶,跟着跪倒一片,叩首声混着惊呼,瞬间漫了半条街。
相府客厅的门 “哐当” 被推开,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快步走出。王丞相身着藏青官袍,袖口还沾着墨渍,显然是刚在处理公文。他抬头看见空中的飞舟与面具人影,瞳孔骤缩,当即双膝跪地,声音带着颤意却不敢怠慢:“臣王敬,拜见仙人!不知仙人驾临,有何谕示?”
李凡足尖轻点飞舟,身影如羽毛般飘落在地。青铜面具下的目光扫过四周跪伏的人群,声音不大,却借着灵力传得极远,连宫墙内的侍卫都能听清:“你主上夏东海与仙门有缘,已随我门中人修行,临行前托我转交传位圣旨。”
这话一出,跪伏的百姓更显敬畏,连叩首的动作都重了几分;官员们则相互对视,眼底虽有疑惑,却没人敢多问 —— 能御空驾舟的,定然是神仙,神仙的话岂容质疑?李凡指尖一动,明黄色的圣旨与温润的玉玺从储物戒中飞出,轻轻落在王丞相面前的石阶上。
“夏东海交代,尽快拥立五皇子即位,稳定朝局。”然后李凡微微沉吟接着说道:“尔等也要减免以前不必要的税收,让百姓安居乐业。” 他语气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此外,青阳城官员与帮派勾结,贪赃枉法残害百姓,尔等需尽快派人彻查,还地方一个清明。”
王丞相双手颤抖着捧起圣旨,展开时指尖都在抖 —— 龙纹印章鲜红清晰,确是陛下的玉玺。他刚要叩首谢恩,却见李凡身影已飘回飞舟。飞舟缓缓升空,绕着相府盘旋一周,灵光在晨阳下格外耀眼,像是在无声震慑着潜藏的异动。
“恭送神仙!” 王丞相叩首在地,声音恭敬,直到飞舟化作一道青虹消失在天际,才敢起身。他攥着圣旨的手指节泛白,转身就往皇宫奔去,连官帽歪了都顾不上扶 —— 神仙亲传老皇帝谕旨让新皇即位,这事耽误不得,稍有差池,便是大夏国的祸事。至于减免赋税一事,他原本就不赞成,是老皇帝强自加税,现在新皇即位,肯定要减免赋税,休养生息。
街面上,百姓们还在跪着,有人望着飞舟消失的方向,眼里满是憧憬;官员们则小心翼翼地起身,相互叮嘱着 “不可妄议神仙之事”“尽快整顿地方”。晨光漫过朱红宫墙,京城的秩序在飞舟的震慑下,悄然稳住了根基。
而飞舟上的李凡,已摘下青铜面具。他望着下方渐渐缩小的京城,眼底掠过一丝释然 —— 老皇帝的死若传开,皇子们必争皇位,战乱再起百姓又要受苦;借 “修仙” 之名过渡,再让仁厚的五皇子即位,大夏国才算真的安稳。他指尖轻轻抚摸飞舟边缘,想起韩厉兄妹,想起青阳城的黎明,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:接下来,回去给两人招呼一声,自己也该回青山镇一趟。
李凡刚踏入西城门,就被一阵喧腾撞进耳朵 —— 不是往日的哭嚎或死寂,是铜锣 “哐哐” 的脆响,混着孩童的嬉笑与妇人的絮语,像久旱后的第一场雨,把青阳城的死气彻底冲散了。
街面上早已没了往日的萧索:半掩的店铺全敞了门,布庄的伙计正把染好的青布挂出来,酒肆的掌柜站在门口吆喝,连之前积灰的面摊都支起了热气腾腾的大铁锅。几个穿粗布短衫的汉子扛着木板,正往墙上贴大红纸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“三大帮覆灭,百姓得安宁”,刚贴好就围上来一群人,指指点点间满是笑意,有个老头还伸手摸了摸红纸,嘴里念叨:“可算熬出头了!”
最热闹的是城南的巷口。十几个青壮年正被家人围着,老母亲攥着儿子的胳膊,指腹反复摩挲着他胳膊上的旧伤,眼泪掉个不停,却笑着说:“回来就好!回来就好!娘给你煮了鸡蛋,还热着呢!” 穿碎花袄的媳妇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,把孩子往男人怀里塞,声音带着颤:“你看,娃都能叫爹了,就是天天问‘爹去哪了’……” 那男人抱着孩子,手都在抖,眼泪砸在孩子的襁褓上,却一个劲点头:“爹在呢,以后再也不跟你们分开了。”
人群里,张屠户正被街坊围着道贺。他上个月出去买猪被青狼帮抓了,媳妇哭着找遍全城都没消息,此刻他撸起袖子,露出胳膊上的淤青,却笑得爽朗:“多亏了那位恩人!要不是恩人把我们从天苍山救出来,再灭了三大帮,我这会还不知道在哪呢!” 旁边卖菜的王婶接话:“可不是嘛!之前三大帮的人天天堵在门口要钱,我家那口子出去卖菜,回来连本钱都被抢了,现在好了,再也不用怕了!”
而府衙里,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郡守周德昌把茶碗狠狠摔在地上,青瓷碎片溅了一地,茶水顺着青砖缝往下流。他指着堂下的捕头,气得胡子都翘了:“废物!都是废物!三大帮就这么没了?你们就眼睁睁看着?” 捕头低着头,声音发颤:“大人,那伙人太厉害,我们去的时候,青狼帮的人都倒在地上了,连周帮主都……”
“够了!” 周德昌打断他,烦躁地踱来踱去,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—— 那玉佩是之前青狼帮送的,三大帮没了,他不仅少了一笔进项,更怕民众翻旧账:之前他收了三大帮的好处,对抢人、收保护费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现在三大帮倒了,百姓要是闹起来,他这乌纱帽就保不住了!
师爷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:“大人,您别气了。现在全城都在庆祝,咱们要是出头,反倒惹民愤。不如先把和三大帮有关的东西都烧了,再贴个告示,说‘官府早已察觉三大帮恶行,正欲查办,不料被义士先行除害’,这样既撇清了关系,又能安抚民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