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风很清楚,在这百万征辽大军之中,真正说了算的,除了那些盘根错节、如毒蛇般缠绕在帝国躯体上的门阀世家,就只剩下一个人——大隋天子,杨广。
杨广生性多疑,尤其猜忌这些势力庞大、尾大不掉的门阀。历史上他三征高丽,表面是为了开疆拓土、建立不世之功,实则是想借战争消耗门阀世家对军队的掌控,削弱他们的羽翼。
只可惜,他玩脱了。
门阀没削弱多少,反而把自己的根基耗得七七八八,最后落得个身死国灭的下场。
“但这一世,历史的车轮,会因为我的到来而改变方向。”
秦风抬头看了看天空,厚重的乌云遮住了星月,压得极低,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。远处的军营灯火点点,但在这冰天雪地的辽东,那些光亮显得格外孤寂,像是暴风雪来临前最后的挣扎。
寒风如刀,刮在脸上生疼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,那是战场特有的气息,混合着冻土、铁锈和腐烂的味道,让人作呕,却又让人清醒。
“这种天气,最适合杀人。”秦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,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冷。
不,应该说,是最适合“借刀杀人”。
如今一个不属于任何派系,又表现出足够实力和“忠诚”的寒门军官,对杨广来说,就像是黑夜里的一盏灯。虽然微弱,但足够显眼,足够让那位多疑的皇帝陛下动心。
秦风要做的,就是让自己的光,亮到能被那位皇帝陛下看见。
而宇文家即将到来的报复,就是最好的燃料。
“来吧,让我看看,你们这些自诩高贵的门阀狗,到底有几分本事。”
他没有直接返回自己的营帐,而是刻意绕了个圈子,走向一处相对偏僻的巡逻路线。
这里是几座大营的结合部,堆放着大量的粮草和辎重。白天人来人往,热闹非凡,但到了夜里,就显得格外冷清。人员流动不算密集,但隔上一会儿就会有巡逻队经过,不至于完全无人。
死在自己的营帐里,那叫“被刺杀”,容易被宇文家做文章,说他私下结怨、引火烧身。
但死在巡逻的路上,则可以被解释成“遭遇敌方奸细”或者“军中斗殴”。宇文家的人一定会选择后者,这样更容易把水搅浑,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。
“可惜,你们的算盘,注定要落空。”
秦风走得很慢,每一步都踩得很实,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,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。
他的五感全开,体内真气缓缓流转,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,随时准备苏醒。他的感知力在内力的加持下,被放大到了极致,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,都逃不过他的耳目。
果然,当他走到一排堆放粮草的货车阴影处时,脚步微微一顿。
空气中,多了几缕不属于这片冰天雪地的气息。
那是几种不同兵器上涂抹的油料味,以及习武之人身上特有的汗味——即便在这严寒的天气里,他们依然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。这些气味被寒风吹得极淡,但瞒不过秦风被内力强化过的五感。
来了。
秦风的内力在体内运转得更快了一些,《九阳神功》的阳刚之气开始在经脉中奔腾,驱散着体内的寒意。他清晰地感知到了埋伏者的位置、呼吸、甚至心跳。
一共六个人。
三个藏在货车顶上,呼吸悠长而沉稳,显然是练过硬功的好手,内力修为至少在后天中期。两个躲在货车后面,手中兵器的金属味很重,应该是用短兵器的,而且从气味判断,兵器上淬了毒。还有一个,隐在不远处的另一片阴影里,气息最弱,但位置最刁钻,卡在了所有退路的交汇点,应该是负责断后路的。
“配合得不错,都是老手。”秦风心中冷笑,“宇文家能在大隋立足这么多年,确实有些底蕴。可惜,你们遇到了我。”
若是换做寻常的斥候队正,面对这样的围杀,恐怕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,就会被当场剁成肉酱。
但他不是。
他是经历了四世轮回、身怀数个世界顶级武学的穿越者。他是曾在神雕世界融合逍遥派传承、成就大宗师的存在。
虽然如今实力被世界规则压制,只恢复到后天巅峰,但对付这几个货色,绰绰有余。
秦风装作毫无察觉,继续向前走。脚步依旧平稳,呼吸依旧均匀,就像一个刚从上司那里受了气、正闷闷不乐往回走的普通士兵。
他甚至还故意叹了口气,肩膀微微耷拉着,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。
货车顶上,三名宇文家的家将对视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和不屑。
“这小子毫无防备。”为首的家将压低声音,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,“看来传闻有假,什么一人杀二十个高句丽精锐,恐怕是运气好罢了。”
“少爷说了,要做得干净利落,不能留活口。”另一人舔了舔嘴唇,“等他走到中间,我们一起动手,速战速决。”
“明白。”
“记住,要做得像是高句丽奸细干的,不能露出破绽。”
“放心,我们办事,少爷还不放心?”
他们紧紧盯着秦风,手中的刀已经握紧,肌肉紧绷,内力开始在体内运转,随时准备发动雷霆一击。
秦风的脚步越来越近。
十步。
五步。
三步。
就在他的身体完全进入包围圈的中心,踏入那个精心设计的杀局时——
“动手!”
杀机轰然爆发!
三道黑影从货车顶上一跃而下,身形如鹰隼扑食,凶悍至极。三柄制式完全不同的长刀,从上、中、下三个角度,以极其刁钻的轨迹,封死了秦风所有躲闪的空间。
刀锋在远处火把的映照下,划出三道森白的轨迹,寒光凛冽,杀意凌然,刀锋过处,空气都发出刺耳的呼啸声。
与此同时,货车后的三人也猛地窜出,一左一右,三柄短戟如毒蛇吐信,直刺秦风的两肋和后心,招式毒辣,不留半点余地。戟尖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,显然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。
这是绝杀之局!
六人配合无间,攻击角度刁钻,时机把握精准,出手的瞬间甚至隐隐形成了一个“困龙阵”的雏形。换做军中任何一个寻常的队正、旅帅,哪怕是后天巅峰的高手,在这样迅猛的合击之下,一瞬间就会被剁成肉酱。
远处,正在巡逻的一队士兵隐约听到了这边的动静。
“什么人!”有人高喊。
他们举着火把,快步赶来,但距离还有百米开外。他们只看到几道黑影猛地扑向一个人,刀光一闪,快得让人看不清。
“完了,那人死定了……”巡逻队的队正心中一沉,脚下却跑得更快了。
而在那六名宇文家家将的眼中,接下来发生的事情,简直让他们匪夷所思。
面对这必杀的围攻,秦风非但没有惊慌失措、手忙脚乱,反而向前踏了一步。
就是这一步,彻底打乱了六人精心设计的围杀阵型。
他整个人不退反进,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扭动,脚下步伐飘忽不定,像是踩着某种玄奥的轨迹,又像是随着某种看不见的韵律在舞蹈。
三柄长刀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劈下,刀锋与衣料的距离不超过一寸,却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。三柄短戟刺向他的两肋和后心,也被他用一个匪夷所思的侧身闪过,戟尖擦着他的肋骨滑过,却连皮肤都没伤到。
“不好!”为首的家将心里咯噔一下。
他们感觉自己像是全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那种用错力、扑了空的感觉让他们胸口发闷,气血翻涌。这小子的身法太滑了,像条泥鳅,又像鬼魅,明明近在咫尺,却又远在天边!
“这是什么身法?”一名家将惊呼出声,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。
而在秦风自己的感知中,一切都慢了下来。
他施展的,正是神雕世界中逍遥派的《凌波微步》——这门源自《易经》六十四卦的顶级步法,最擅长在不可能的方寸之间闪转腾挪,于千军万马中取敌首级。
虽然他现在的内力只恢复到后天巅峰,但此方世界的天地灵气异常活跃,真气的恢复速度远超前几个世界。更重要的是《凌波微步》的精妙,从来不在于内力的深厚,而在于对时机的把握。
六个人的围攻,在他眼中,就像是六条线编织成的网。
而他要做的,就是找到那个唯一的破绽,然后从容穿过。
在避开第一波攻击的瞬间,他手中的横刀“当啷”一声掉在了地上,仿佛是惊慌之下失了手。刀身在雪地上弹跳了两下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他兵器掉了!”一名家将大喜过望,“杀!”
他欺身而上,手中长刀横削,要将秦风拦腰斩断。刀锋呼啸,带起一股凌厉的劲风,雪花都被这股劲风吹得四散。
其他人也立刻跟上,刀光戟影再次将秦风笼罩。这一次,他们的攻击更加凶猛,更加密集,招招不离要害,不给秦风任何喘息的机会。
“死吧!”
“小子,这就是得罪我们宇文家的下场!”
“下辈子记得,有些人,你惹不起!”
六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狰狞的笑容,仿佛已经看到了秦风被砍成碎肉、血溅当场的画面。
“蠢货。”秦风心中不屑。
他放弃兵器,不是因为惊慌,而是因为军中制式的横刀,根本无法承受他接下来要用的力量。
那把刀,会被他自己的掌力震碎。
眼看刀锋及体,秦风不闪不避,左掌猛然向前一推。
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,没有风声,没有气爆,朴实得就像乡下汉子推磨,又像是老农挥锄。但就是这么一掌,却让为首那名家将的瞳孔猛地一缩,瞳孔里倒映出一只不断放大的手掌。
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只手掌,而是一座正在倾倒的大山。
那股雄浑、厚重、无可抵挡的压力,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,让他的呼吸都停滞了,心脏都漏跳了一拍,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:
逃!
但已经来不及了。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掌法?!”
“亢龙有悔!”
秦风用的,正是《降龙十八掌》中最刚猛的一式!
这门掌法,号称“掌中带有龙吟”,刚猛无俦,乃是天下至刚至阳的武学。以内力压制到后天巅峰的境界使出,虽然没有了先天真元的灵动变化,但那股纯粹的、凝练到极致的力量,却更加霸道、更加势不可挡!
“咔嚓!”
一声脆响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,像是什么东西被生生折断。
家将手中的精钢长刀,在接触到秦风手掌的瞬间,就像纸糊的一样,从中断裂成两截。断口处光滑如镜,可见那掌力之凝练。
而那股掌力余势不衰,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他的胸口。
“噗!”
他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,胸骨瞬间塌陷下去,胸腔内的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,断裂的骨茬刺穿了内脏。一口混着内脏碎片的鲜血狂喷而出,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,洒落在雪地上,触目惊心。
他的身体倒飞出去七八米远,在空中翻滚了两圈,然后重重地撞在货车上,发出一声沉闷的“砰”响。货车被撞得晃了几晃,上面堆放的粮草袋子滚落下来,砸在他身上。
他抽搐了几下,想要爬起来,但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根本动弹不得。他张开嘴,想要说些什么,但只有血沫不断涌出。
他的眼神涣散,头一歪,没了气息。
一掌之威,竟至于斯!
剩下五人全都吓傻了。
他们呆呆地看着那具尸体,又看看秦风那只还保持着推掌姿势的手,脑子里一片空白,所有的杀意、所有的算计,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,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。
这是什么怪物?
用肉掌硬撼精钢长刀?
还把人一掌拍死了?
而且那人飞出去的距离……七八米啊!这得多大的力道?这得多深的内力?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一名家将声音发颤,手中的短戟都握不稳了。
秦风缓缓收回手掌,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,看着几人,淡淡地说道:“没人告诉你们,我徒手的时候,是最强的吗?”
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,但落在几人耳中,却如同魔鬼的低语,让他们浑身冰冷。
“撤!快撤!点子扎手!”
断后那人反应最快,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,转身就想跑。他是六人中最谨慎的,也是唯一一个在攻击前留了后路的。此刻见势不妙,立刻施展轻功,身影如飞,向着营地深处狂奔而去。
他的轻功确实不错,几个起落就窜出去十几米,身形飘忽,在黑暗中若隐若现。
“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?”秦风的声音再次响起,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,“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
话音未落,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。
《凌波微步》全力施展,他如同鬼魅般追上了那名逃跑的家将。那人的轻功在军中已经算是上乘,但在秦风面前,却慢得像蜗牛爬行。
不到三息,秦风就追上了他。
“不……不要……”
那人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恐怖气息,惊恐地回头,正好看到秦风那张冰冷的脸,以及那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。
秦风右手探出,正是《九阴真经》中的摧心掌。
那人只感觉后心一凉,一股阴寒霸道的力道透体而入,如同一根冰锥直接刺进了他的心脏。瞬间,他的心脉被摧毁,五脏六腑被震得移位,经脉寸断。
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,就软软地倒了下去,气绝身亡。
秦风看着地上的尸体,心中闪过一丝犹豫。
不对,计划有变。
他本来只想废掉这些人,然后交给军法处置,借此引起杨广的注意。但对方的反应让他意识到,如果放跑一个,宇文家必定会用更阴险的手段,甚至可能不顾一切地动用军法来陷害他。
到时候,就算他有理,也说不清了。
既然如此,不如把事情闹大!
闹得所有人都知道,闹得宇文家想捂都捂不住,闹得杨广不得不关注!
他转过身,看向剩下那四个已经吓得腿软的家将。
那四人此刻才反应过来,他们的同伴又死了一个。而秦风那鬼魅般的身法和恐怖的掌力,已经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。
“魔鬼……你是魔鬼……”一人颤抖着扔掉兵器,双腿一软,跪在地上磕头求饶,“大人饶命!大人饶命!我们也是奉命行事,不关我们的事啊!”
“对对对,是宇文铮少爷让我们来的,我们只是听命行事!”
“求求您,放我们一马吧!我们上有老下有小,不能死啊!”
几人哭喊着求饶,鼻涕眼泪一起流,哪里还有刚才围杀时的凶狠模样。
秦风看着他们,面无表情。
“奉命行事?”他冷笑一声,“那你们杀我的时候,可曾想过我也有家人?”
“我……我们……”
“不用说了。”秦风打断他们,“今天,你们必须留下点什么。”
话音未落,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原地。
《凌波微步》施展开来,他在四人之间穿梭,掌影翻飞。他的速度太快了,快到那四人根本反应不过来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只手掌在他们眼前放大、放大……
“砰!”
“砰!”
“砰!”
“砰!”
四声闷响接连响起,四名家将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打倒在地。
秦风下手极有分寸,每一掌都用上了从《大力金刚指》中领悟的震荡劲力,精准地打断了他们的手脚关节,又震散了他们经脉中的内力。
人还活着,但武功全废,下半辈子只能在床上躺着,生不如死。
四人躺在雪地上,发出痛苦的呻吟。他们想动,但手脚传来的剧痛让他们根本动弹不得。他们想运功疗伤,但体内的内力已经被震散,根本凝聚不起来。
“啊……我的手……我的手……”
“我的腿……我的腿断了……”
“内力……我的内力没了……”
“废了……我们废了……”
几人绝望地哭喊着,声音凄厉,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,惊醒了不少正在熟睡的士兵。
秦风没有理会他们的哭喊,他走到那名被他第一掌打飞的家将身边,探了探鼻息。
已经死了。
“两个死的,四个废的。”秦风盘算着,“这个结果,应该足够了。”
他抬起头,看向不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帅帐,眼中闪过一丝冷意。
宇文述,你的好儿子给我送了一份大礼,我自然要好好回报一番。
他没有就此离开,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暗中观察的某些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。
他解下那些人身上的腰带,将四个活口的手脚全部捆得结结实实,然后像拖死狗一样,一手拖着两个,一步步地走向大营中心。
他要去的地方,是那个最显眼、也最敏感的地方——中军督帅,宇文述的大帐方向。
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,宇文家的人,是如何偷袭他的。
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,门阀世家,也不过如此!
远处,巡逻队举着火把,已经朝这边冲了过来。
“站住!什么人!”巡逻队的队正大声喝问,手中的长矛已经举起,做好了战斗准备。
秦风没有停下,依旧拖着那四个人,慢悠悠地走着。他的步伐很稳,每一步都踩在雪地上,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,身后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和两道血痕。
当巡逻队靠近,火光照亮了他脚下那四个不断呻吟的俘虏时,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他们看清了,那些人身上穿的,是宇文家私兵的服饰!
那种特制的黑色劲装,那种绣着宇文家族徽——一只展翅雄鹰的腰带,在整个辽东大营,只有宇文家的人才有资格穿戴!
“这……这是宇文家的人?”巡逻队的队正声音都变了,手中的长矛差点掉在地上。
他又看向秦风,认出了这张脸。
“你……你是斥候营的秦风?”
“正是。”秦风点点头,神色平静得可怕,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巡逻队队正的脑子嗡嗡作响。他看看秦风,又看看地上的人,再看看远处那座灯火通明、比周围所有营帐都要大上几圈的帅帐,冷汗瞬间就下来了。
这哪里是遭遇偷袭,这他妈是捅了天大的篓子啊!
秦风却像个没事人一样,他终于停下脚步,松开手中的腰带。四个活口啪嗒一声摔在雪地上,发出痛苦的呻吟,鲜血从他们扭曲的四肢中渗出,染红了周围的积雪。
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座帅帐,然后转过身,对着赶来的巡逻队队正,郑重地抱了抱拳。
“斥候队正秦风,在此处遭遇六名身份不明之人偷袭。”他的语气平静,一字一句都说得清清楚楚,声音不大,但在寂静的雪夜里却异常清晰,“对方招式狠辣,配合精妙,意图置我于死地。卑职为求自保,被迫反击。格杀二人,生擒四人。特此禀报,请队正验看。”
说完,他指了指不远处躺在阴影里的两具尸体。
巡逻队队正咽了口唾沫,举着火把走过去查看。当他看清那两具尸体的惨状时,手都在发抖,火把差点掉在地上。
一个胸骨塌陷,整个胸腔都凹陷下去,死状凄惨。
一个后心有个掌印,皮肤都被震得开裂,明显是被一掌震碎了心脉。
“这……这都是你一个人干的?”巡逻队队正的声音都变了调,看向秦风的眼神,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。
“是。”秦风点点头,“卑职虽然武艺不精,但侥幸学过一些粗浅的功夫。面对生死危机,只能拼死一搏。还请队正见谅,卑职下手有些重了。”
粗浅的功夫?
拼死一搏?
下手有些重了?
巡逻队队正看着那两具尸体,又看看地上那四个废人,嘴角抽搐。
你管这叫粗浅?
你管这叫侥幸?
一个人,面对六个宇文家的精锐家将,不仅全身而退,还杀了两个、废了四个?
这他妈是什么怪物?
“队正,这事……这事怎么办?”一个巡逻兵小声问道,声音里满是惊恐和不知所措。
巡逻队队正也不知道怎么办。
宇文家的人,在辽东大营横行霸道惯了,谁敢惹他们?可现在,这些人被一个小小的斥候队正打成这样,这事要是传出去……
不,这事已经瞒不住了。
他看了看周围,已经有不少人被这边的动静惊动,纷纷从帐篷里钻出来,探头探脑地张望。有些胆大的,甚至已经凑了过来,想看看发生了什么。
人越聚越多,议论声此起彼伏。
“快……快去报告校尉!”巡逻队队正咬咬牙,做出了决定,“还有,派人去通知军法处!这事太大了,我们处理不了!”
“是!”几个巡逻兵立刻跑开,消失在黑暗中。
秦风站在那里,任由周围的人指指点点。他没有解释,也没有辩解,只是静静地等待,像一尊雕塑。
他知道,今晚的事情,会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,激起层层涟漪。
而他,就是那颗石子。
远处,宇文阀的大帐外,一个身穿宦官服饰的年老太监正站在帐外,冷冷地看着这边的动静。
他的脸上没有表情,但那双眼睛却很深邃,像是能看透一切。
“有意思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沙哑,“一个不惧门阀的寒门子弟,还有这样的武艺。陛下应该会很感兴趣。”
说完,他转身走进了帐内,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,提笔开始记录。
他要将今夜的事情,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,等待合适的时机,呈报给那位远在洛阳的皇帝陛下。
秦风不知道这一切,但他知道,自己的计划,成功了第一步。
他站在那里,在数十道惊骇、敬畏、恐惧的目光注视下,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判。
或者说,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机遇。
雪越下越大,很快就覆盖了地上的血迹。
但今夜发生的事情,却不会被任何人遗忘。
今夜,辽东大营,注定无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