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面绘制着扭曲dNA链的惨白旗帜，如同一个冰冷的诅咒，烙印在每个人的视野和心头。甲板上那些绝望的眼神和狰狞的牢笼，无声地诉说着“永生教团”的非人暴行。愤怒与寒意交织，在潘妮号的车厢内弥漫。
但周沐风迅速压下了直接动手的冲动。敌明我暗，对方实力未知，船只改装程度高，火力配置不明，且处于开阔水域，贸然攻击绝非明智之举。跟踪，观察，收集情报，找到其巢穴，才能给予致命一击，或许还能解救出更多的受害者。
“潘妮，最大程度静默。潜入水下，保持深度，利用水下障碍物隐蔽，远远跟着它。”周沐风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，唯有眼底深处跳动着冰冷的火焰，“同步开启所有被动传感器，声纳、水听器、磁场感应，记录它的一切特征——引擎频率、螺旋桨噪音、甚至船体金属的微小震动。我们要像它的影子一样，粘着它，看清它要去往何方。”
“指令确认。启动深度潜航模式。引擎功率降至维持航向最低值。外壳光学迷彩系统启动（基础），折射周围水体光线，降低可视性。被动声纳阵列全开，开始建立目标声纹特征库。”潘妮高效地执行着命令。
庞大的车身缓缓下沉，没入浑浊的河水之中，只留下细微的水流扰动，很快便消失在昏暗的水下。一层微弱的、不断变幻的光影覆盖在潘妮的外壳上，使其颜色和纹理尽可能模拟周围的水环境，虽然只是基础迷彩，但在能见度极低的水下，已能起到相当不错的隐蔽效果。
车厢内的主屏幕上，分割出数个画面：一个是光学传感器透过水面拍摄到的、那艘货轮模糊的船底阴影和推进器搅动的浑浊尾流；另一个是声纳界面，不断捕捉并分析着前方船只传来的各种噪音，并将其转化为可视化的频谱图；还有一个是潘妮根据声纳和自身运动数据生成的模拟航迹图，标注着两船相对位置、距离、航向和速度。
一场无声的水下尾行，就此展开。
慕容雪依旧紧闭双目，全神贯注。她的精神力量不再进行大范围扫描，而是凝聚成极其纤细、几乎无法被察觉的丝线，远远地、小心翼翼地缠绕上那艘货轮，如同最精密的窃听器，捕捉着船上人员零星散逸的思想碎片和情绪波动。
“检测到周期性引擎噪音，频率稳定，推测为老式柴油机组改装，功率中等，最高航速预计不超过15节。”潘妮汇报着分析结果。
“保持当前航速，距离拉大到一点五公里。这个距离，即使对方有水下听音设备，也很难将我们的噪音从环境背景音中分离出来。”周沐风下达指令。一点五公里，对于广阔的水域来说，是一个相对安全的跟踪距离，既能依靠潘妮的先进传感器保持监控，又极大降低了暴露风险。
时间在高度紧张的寂静中缓缓流逝。货轮沿着一条似乎预设好的航线，不紧不慢地向东南方向航行，时而会稍微调整方向，避开一些大型的漂浮障碍物或者明显的水下暗礁区。
“他们的航线很有规律，”慕容雪忽然轻声开口，眉头微蹙，“不像是在漫无目的地搜索或者巡逻……更像是在走一条固定的‘运输路线’。船上人员的思维很……单调，除了少数几个似乎是小头目的人在思考‘交接程序’和‘实验体存活率’，大部分守卫的思想里只有‘值班’、‘换岗’、‘祈祷’和……对所谓‘圣典’的狂热背诵。”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厌恶。
“祈祷？圣典？”苏清月感到一阵毛骨悚然。
“嗯，”慕容雪点头，“零碎的信息组合起来，这个‘永生教团’似乎将末世视为某种‘进化筛网’或‘神圣洗礼’，他们崇拜‘进化’，追求‘永生’，而手段……就是通过各种极端方式刺激人体和变异体，试图找到‘完美进化’的钥匙。那些被关押的人和无辜的变异体，在他们眼中只是‘耗材’和‘实验数据’。”
将活生生的人和痛苦异变的生命视为实验耗材？这种冷酷而扭曲的“科学性”，比血屠帮纯粹的野蛮更加令人心底发寒。
“伪科学和邪教的结合体……”周沐风冷声道，“必须找到他们的老巢，彻底摧毁。”
跟踪持续了数个小时。期间，货轮没有任何异常的停顿或转向，只是坚定不移地朝着某个目的地前进。周沐风利用这段时间，不断熟悉着三阶火焰花女王的力量，进行着更精细的操控练习，同时也关注着阳光的积累。三阶向日葵的效率惊人，阳光储备已经回升到了一个可观的程度【阳光：3,601,400】。他按捺住立刻进阶其他植物的冲动，资源必须用在最关键的地方。
苏清瑶也在一旁默默练习着对二阶火焰的掌控，她尝试将火焰压缩成细长的射线，或者覆盖在体表形成短暂的护盾，虽然远不如周沐风那般举重若轻，但也能看出明显的进步。苏清月则负责监控潘妮的各项生理参数，确保大家保持良好的状态，偶尔为慕容雪擦拭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——长时间维持这种极限距离的精细精神监听，对她的消耗极大。
“目标航向开始微调，转向正东偏南。”潘妮突然提示道，“根据地图数据对比，前方五十公里外存在一片较大的、末日前被称为‘翠屏湖’的连片水域，但其间水道错综复杂，存在大量岛屿和半岛。”
“岛屿？”周沐风眼神一凝，“很可能就是他们的目的地。潘妮，提前计算最佳跟踪路径，优先选择水深足够、障碍物较多的水道。雪儿，重点监听是否有关于‘基地’、‘岛屿’、‘码头’之类的关键词。”
“明白。”
“正在计算……路径已生成。建议切入7号水道，利用一处水下峡谷隐蔽接近，该区域能有效屏蔽声纳探测。”
潘妮悄然改变航向，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，提前绕向侧翼，准备利用复杂的地形继续这场追踪。
越是靠近翠屏湖区域，水下的环境就越是复杂。巨大的沉没树木、坍塌的建筑残骸、甚至还有倾覆的船只骨架，构成了水下迷宫般的景象。货轮的速度也明显减慢了下来，显得更加小心翼翼。
慕容雪的精神监听也捕捉到了更多信息。
“……即将进入‘圣巢’外围水域……各单元提高警惕，启动初级防御扫描……”
“……祈祷这次送来的‘素材’能让‘主教’大人满意……”
“……听说‘培育室’最近又有新突破，希望这次能分到一支‘圣血’……”
断断续续的思绪碎片，拼凑出更多令人不安的信息：“圣巢”、“主教”、“培育室”、“圣血”……这些词汇无不指向一个设施完善、等级森严且在进行着危险研究的固定基地！
就在潘妮即将按照预定路线切入那片水下峡谷时，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在车厢内响起！
“警告！检测到高强度、短脉冲主动声纳扫描！覆盖范围极大，扫描模式具有敌我识别特征！本船已被波及！光学迷彩对声纳扫描无效！”潘妮的电子音陡然拔高！
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一瞬间，前方一直平稳航行的货轮突然有了反应！其船尾两侧翻起盖板，两具粗大的管状物探出，猛地向后喷射出大团浓密无比的黑色液体！这些液体入水后迅速扩散，如同墨汁般瞬间染黑了大片水域，不仅完全遮蔽了光学视野，其成分更是能强烈干扰声纳和多种传感器的探测！
同时，货轮的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，速度骤然提升，毫不犹豫地向着某个方向加速冲去！它甚至不顾可能存在的暗礁风险，显然对这片水域极为熟悉！
“被发现了！”周沐风心中一凛。对方果然有水下防御措施，而且极其警惕和果断！
“失去目标光学及声纳信号！黑色干扰物正在快速扩散！”潘妮报告道。
“雪儿！”周沐风立刻看向慕容雪。
“他们转向东北方向了！距离正在快速拉开！船上的人很紧张，但没有混乱，他们在向某个频道重复发送‘遭遇未知窥探，启动紧急规避程序，请求接应’！”慕容雪语速极快地说道，强行追踪高速移动且意识紧绷的目标，让她的脸色更加苍白。
“不能跟丢！潘妮，最大功率，冲出去！计算它最可能的逃离路线，追！”周沐风当机立断。暴露已成事实，现在最重要的是咬住对方，绝不能让它消失在复杂的水道中！
“强制提升功率！引擎过载120%！启动主动声纳脉冲，尝试穿透干扰区！”潘妮的车身猛地一震，强大的推力传来，如同水下火箭般悍然冲向前方那片正在扩散的漆黑墨域！
轰！
潘妮猛地扎进了那片浓黑的干扰区，四周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，各种传感器屏幕上充斥着杂乱的噪音和无效信号。
但仅仅是两三秒后，潘妮便悍然冲破了黑幕的边缘！
然而，就在冲出的这一刹那——
咻——！轰！！！
一道粗大的、闪烁着幽蓝色电光的能量束，从侧前方一座不起眼的小岛礁后方猛地射出，几乎是擦着潘妮的车头前方掠过，狠狠地砸在后方不远处的黑幕中，炸起冲天的高温水柱和紊乱的电流！
埋伏！还有接应的火力点！
永生教团的防御体系，远比想象更加严密和危险！
**【本章终】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