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道商丘之事,我就从来未想过占据商丘。只因商丘乃归德的州府之地,也是贼寇用心经营之所,我等根本无法久占。而事实也的确如此,我若将此事如实回报,王大人,您说您是高兴呢,还是高兴呢?”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,直直地看向王汉,眼神中充满了挑衅。
刘庆此言一出,那讥讽之意在场众人都能清晰嗅得。他神色坦然,不卑不亢地继续说道:“王大人,若我当初回报占了商丘,敢问大人,是打算派遣官员前去驻守,还是调派大军前往呢?可一旦后续有失,又该如何应对?这其中的利害关系,想必大人比我更清楚。”
堂中众人听闻,顿时一阵窃窃私语。他们交头接耳,眼神中满是对刘庆这番话的思索。有人微微点头,似是认同他的观点;有人则面露犹豫之色,不知该如何评判。
王汉见众人这般反应,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,他脸色涨得通红,怒声喝道:“你杀人之事又该如何解释?你搬空府库又是何用意?今日你若不交代清楚,休想轻易过关!”
刘庆听了,不慌不忙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,说道:“王大人,您是真不知,还是装不知呢?这商丘已然被贼寇经营数月之久,城中之人早已不认朝廷之事,活生生一座贼城,大人还当它是朝廷之地?若大人如此认为,那还让我等去剿匪做什么?照理说,大人只需振臂一呼,百姓便会纷纷来投才是。”
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,眼神直直地盯着王汉,毫无惧色。这番话虽有些大逆不道之意,但堂中之人心里都明白,他说的句句属实,竟无人敢出声反驳。
王汉被刘庆这番话堵得满脸通红,像一只被激怒的狮子,大声吼道:“巧言令色!这商丘固然被贼所占,那也只是暂时的。想我大明地大物博,人才济济,这些贼人又能猖狂多久?”
众人听了,纷纷点头称是。在这朝堂之上,这便是所谓的政治正确,谁敢轻易说个 “不” 字?毕竟谁也不想因为言语不慎,招来祸端。
刘庆见状,也跟着点头,恭敬地说道:“吾皇圣明。”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,却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,让众人瞬间闭上了嘴。大堂中顿时安静下来,只听见众人轻微的呼吸声。
王汉却不肯就此罢休,他眼珠一转,冷哼一声道:“你私自藏匿军资,此事可千真万确?铁证如山,你还想如何狡辩?”
刘庆神色坦然,镇定自若地说道:“我可从未拿过一文钱,我此举也是为了民团的辎重考虑。当时局势危急,为了保障军队的生存和作战,不得不出此下策。”
王汉听了,又是一声冷笑,脸上满是不屑:“你一秀才,看来实学没学到多少,但这一张嘴倒是练得油嘴滑舌,能言善辩。” 他顿了顿,突然祭出一张 “大杀器”,高声道:“我听有密报,你在那商丘城中,竟然收留贼妇,还在流贼攻城之时,弃城而去,你可认罪?”
刘庆听了,神色微微一变,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,他淡淡地说道:“男欢女爱,人之常情,何罪之有?再说,我也不知她为贼妇。她家中皆为英烈,我对她心生好感,实在不想她会走上这条路。”
他说到此处,心中不禁一颤,想起章小娘子,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有疑惑,有失望,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痛苦。
王汉却不想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,他大手一挥,转而对众人说道:“若非团练之中有义士揭发,我等还不知被这厮蒙骗多久。这厮着实罪大恶极,而他的县丞之位乃陛下钦定,自然应当奏请陛下给予严惩,以正国法!”
就这么一桩糊涂案,在王汉的操控下,竟要如此糊涂地划上句号。刘庆看着这一切,心中感到无比的悲凉。他缓缓地摇摇头,脸上露出一丝苦笑,在心中暗自叹道:“我认了。”
他实在没想到,自己这个小小的县丞之位,此刻竟成了暂时保命的一张牌。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活路,但至少还活着,不是吗?可他心里也清楚,这样的结果,终究不会善了 。
王汉见刘庆不再辩驳,心中涌起一股得意,猛地一拍惊堂木,大声喝道:“来人,上枷,将这厮押入死牢,待我奏明皇上,再行定罪!”
话音刚落,几名皂卒如狼似虎般涌了上来,手中拿着沉重的木枷和脚镣。为首的那皂卒走到刘庆面前,脸上露出一丝不忍,轻声道:“刘大人,得罪了。” 声音虽轻,却带着几分无奈。
刘庆神色平静,没有丝毫反抗。在众皂卒的簇拥下,他缓缓向死牢走去。沉重的脚镣拖在地上,发出 “哐当哐当” 的声响,每走一步都显得极为吃力。堂中诸位官员静静地看着他被带走,无人出声。有的面露不忍,却又不敢言语;有的则面无表情,仿佛这一切与他们无关。
朱芷蘅心急如焚,一路小跑回到王府。刚进王府大门,便高声叫道:“父王,父王!”
管事听到呼喊,匆忙迎了上来,脸上带着几分责备:“殿下,你可算回来了,王爷被你这么一闹,人都不好了。”
朱芷蘅闻言,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惊恐地抓住管事的袖子,问道:“我父王怎么了?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管事忙解释道:“殿下,王爷还在休息中,想来没啥太大问题了,药坊的医师也来看过,说是急火攻心所致。”
朱芷蘅松了一口气,但心中的焦急并未减少,又急忙问道:“我父王在哪?我要立刻见他。”
管事回道:“殿下莫急,王爷此时还在休息,你莫去打扰了。”
朱芷蘅哪还顾得上这些,心急如焚的她直接冲入了丽景苑中。周王的嫔妃李妃正在房中,见朱芷蘅进来,连忙起身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:“芷蘅,你回来了啊,王爷才歇下,你可是有什么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