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庆听闻,猛地停下脚步,怒目看向王虔,生气地喝道:“你既然知晓此事,为何不加以阻止?”
王虔面露愧疚,低下头说道:“大人,我是想着您还未到来,他毕竟是您的上官,此事我不便擅自处理,怕落人口实。”
刘庆气得双手微微颤抖,怒声骂道:“你真是糊涂!若考城被他如此肆意祸害,我留这考城还有何用?” 言罢,他转身大喝:“走!我倒要去会会那个知县大人,看看他到底是何厉害角色。”
王虔见状,急忙跑到前面领路。他一路小跑,才勉强跟上刘庆疾步的身影。
很快,刘庆一行人来到县衙门前。只见县衙已然被重新修缮整理过,焕然一新。然而,门口的皂卒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,斜靠在墙边,交头接耳,全然没有衙门应有的威严。
刘庆走进大堂,不禁吃了一惊,堂内的家具清一色全是崭新的,雕梁画栋,奢华至极,与外面破败萧条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。
刘庆一行人站在县衙大堂,四下打量,却不见那程林威的身影。这大堂之中,寂静无声,唯有那高悬的牌匾,在微风中轻轻晃动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刘庆眉头微皱,转头对王虔低声道:“你且去后堂通报一声,就说我来了。”
王虔领命,快步向后堂走去。这后堂与大堂之间,隔着一道长长的回廊,回廊两侧,种着些许花草,此刻却因无人照料,显得有些凋零。
王虔脚步匆匆,好一会儿,他才面色尴尬地折返回来,快步走到刘庆身边,微微侧身,附在刘庆耳边,压低声音道:“大人,那厮…… 竟在白日宣淫,实在是有辱斯文,不成体统。”
刘庆听闻,只觉一股怒火 “噌” 地一下从心底燃起,瞬间涌上心头。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,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,关节处因用力而泛白。堂堂知县,竟在县衙后堂做出这等荒唐之事,实在是令人发指。
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,那程林威才衣衫不整地从后堂走了出来。只见他头发凌乱,衣衫敞开,露出圆滚滚的肚皮,脸上还带着几分酒意,眼神迷离。刘庆抬眼望去,心中对他的厌恶愈发浓重,暗自思忖:这般模样,哪有半分知县的威严,简直就是个市井无赖。
程林威摇摇晃晃地走上堂来,刚一落座,便扯着嗓子大声喝道:“来人!”
刘庆稳稳地坐在一旁,仿若未闻,动也不动。王虔与一众亲卫,整齐地站在刘庆身后。
程林威这一声大喝,引得衙门中的皂卒们纷纷从各处赶来。他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面面相觑,眼中满是疑惑,不知这知县大人突然唤他们前来所为何事。
程林威醉眼惺忪,扫视了一圈堂内众人,含糊不清地问道:“何人告状?”
刘庆冷冷地看着他,声音低沉却清晰地说道:“无人告状。”
程林威闻言,似乎有些恼怒,猛地一拍惊堂木,“啪” 的一声巨响,在大堂内回荡。他怒目圆睁,指着刘庆喝道:“你是何人,竟敢在大堂上擅自入座?” 好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。
刘庆见状,不慌不忙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冷笑,说道:“大人,下官乃考县县丞,同时也是巡抚衙门所辖团练之团总。论官职,论职责,如何不能在此入座?”
程林威估计是醉得太厉害了,根本没听明白刘庆的话。他依旧醉醺醺地喝道:“你既是考县县丞,见了本官,为何不拜见?”
刘庆见状,微微拱手,不卑不亢地说道:“大人,依下官看,您今日行止实在不当。如此情形,下官觉得还是明日再来拜访为好。” 说罢,他缓缓起身,转身对王虔道:“走。”
程林威见刘庆要走,顿时急了,又是一声惊堂木拍响,怒喝道:“大胆!目无上官,该当何罪?”
刘庆冷哼一声,毫不理会,举步向外走去。
程林威见刘庆如此无礼,更是怒不可遏,大声吼道:“尔等还愣着作甚?将他拿下!”
刘庆听到这话,猛地回身,眼神如刀,冷冷地说道:“程大人,你好大的官威啊!我倒要看看,谁敢来拿我?”
一众皂卒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面面相觑,竟无一人敢上前一步。他们心中清楚,刘庆身为团练团总,手握重兵,岂是他们这些小小皂卒能得罪得起的。
刘庆见此情形,摊了摊手,冷笑道:“看,我就说没人敢拦我吧。” 说罢,他转身大步向外走去。
程林威见此,气得满脸通红,猛地撑起身子,离座欲亲自上前拿人。却不料,他因饮酒过多,脚步虚浮,一个踉跄,“扑通” 一声,摔了个狗啃屎。大堂内顿时一片哗然。
刘庆听到声响,回头望去,见程林威狼狈地趴在地上,心中暗自好笑,脸上却不动声色,说道:“大人,有事明日再议,你也不必行此大礼了。”
这时,一众皂卒才如梦初醒,纷纷上前将程林威扶起,七手八脚地将他送入后堂。程林威一边挣扎,一边破口大骂,声音在大堂内回荡,显得格外刺耳。
刘庆走出县衙,站在门口,望着两侧萧条的街道,心中不禁长叹一声,说道:“这考城,即便流贼来了,也未曾如此衰败。如今却因这一个官,变得这般模样。唉,才短短时日,竟成了这副光景。”
王虔在一旁,也跟着感叹道:“是啊,大人。如今这厮实在是胆大妄为,犯了大忌。不知是谁给他的胆子,一到考城,便迫不及待地横征暴敛,肆意收税,全然不顾百姓死活。”
刘庆顺着街道望去,只见前方有几家店铺,门庭若市,与周围萧条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。他指着那几家店,疑惑地问道:“为何这几家店铺看起来无事,还在正常经营?”
王虔顺着刘庆手指的方向望去,微微皱眉,说道:“大人有所不知,这几家店乃是城中富户、乡绅所开。那程知县一到考城,便大摆宴席,宴请众人。想必这些人早已与他勾结在一起,狼狈为奸,才得以幸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