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虔说着,又讪笑着指着前方那被打砸得一片狼藉的聚仙楼,说道:“大人,这酒楼便是他们宴请之处。那程知县等人在此吃喝完毕,竟分文未付,还让酒楼掌柜去户房拿钱。您想想,那户房能有什么钱?掌柜自然是没要到钱,反而还挨了一顿打。一气之下,掌柜便想关门歇业,却不料那程知县竟不许,还强令他必须开门营业。如今,这酒楼俨然成了知县大人一众人的后厨,他们想来就来,还得让掌柜好生招待。这掌柜也是倒霉,平白无故惹来这等祸端。”
刘庆闻言,眉头皱得更紧,指着酒楼的门道:“那如今这酒楼还在经营?”
王虔无奈地摇摇头,说道:“大人,如今谁还敢去这酒楼吃饭?现在这里,就只有知县身边的那些人会来。其他人,躲都躲不及。”
两人正说着,只见一伙人从聚仙楼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。为首的那人,身着华丽服饰,腰间挂着一把镶金佩剑,脸上带着几分傲慢之色。经过刘庆和王虔身边时,那人微微抱拳,皮笑肉不笑地说道:“哈,王团副,你今日也来这吃饭?”
王虔听到这话,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,扭过头去,不愿看他们。
好在那伙人也知道王虔手中握有兵权,不敢过于放肆。他们见王虔不搭理他们,也觉得无趣,便很快扬长而去。
王虔见他们走远,才对刘庆说道:“大人,刚才那为首之人,便是程才松,程林威之子。这父子俩,一个德行,在城中无恶不作。”
刘庆听了,默默不语,抬脚走进了聚仙楼。楼内一片狼藉,桌椅东倒西歪,门窗也被砸得破烂不堪。仅有为数不多的几张桌子上,还残留着一些餐汤剩羹。
柜台后的掌柜,满脸愁容,正抹着眼泪。见刘庆等人进来,他连忙抬起头,声音带着哭腔说道:“官爷,小店今日已无食材,实在无法招待各位,还请各位去别处用餐吧。”
刘庆神色凝重,缓缓回头看向王虔,王虔察觉到刘庆的目光,心中一紧,犹如芒刺在背,下意识地微微低下头,脸上泛起一抹羞愧之色。
刘庆迈步走到掌柜跟前,和声说道:“掌柜的,你瞧你这酒楼,往昔想必也是宾客盈门、热闹非凡,如今怎落得这般破败模样?”
掌柜抬眼,飞快地瞥了一眼王虔,欲言又止,嘴唇嗫嚅了几下,终是无奈地喃喃道:“唉,这都是命啊……”
刘庆微微皱眉,语气温柔却又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:“掌柜的,有话但说无妨,不必顾虑太多。”
王虔见掌柜这般畏畏缩缩的模样,心中的不满瞬间涌了上来,忍不住喝道:“掌柜的,有什么就说什么,老盯着我作甚?我可曾在你这白吃白喝,还是打砸过你的店?”
掌柜被王虔这一喝,吓得浑身一颤,忙不迭地摆手,声音颤抖道:“军爷,小的不敢,实在是不敢说啊……”
王虔见此,脸色愈发阴沉,黑如锅底,怒声喝道:“你这厮,休要磨蹭,快说!”
掌柜无奈,只得战战兢兢地说道:“我瞧这位大人也是官场中人,自古道官官相护,小的说了又有何用?”
刘庆微微摇头,指着门外,追问道:“方才那伙人,可是他们把这里弄成这般模样?”
掌柜听闻,眼中闪过一丝绝望,无奈地说道:“大人,求您在知县大人面前美言几句,放我一家老小一条生路吧。小的实在是经不起这般折腾了,每日提心吊胆,这日子没法过了……”
刘庆闻言,微微眯起眼睛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,问道:“你可算过,他们这般折腾,给你造成了多少损失,又欠下多少饭钱?”
掌柜一听,忙不迭地摇头,惊恐道:“不必了,不必了,小的只求大人能让我们离开这考城,远远地躲开他们,就谢天谢地了。”
刘庆神色坚定,再次追问道:“你但说无妨,到底是多少?”
掌柜迟疑了一下,咬了咬牙,说道:“估算下来,怕得有个五百两银子吧……”
刘庆听闻,不禁睁大了眼睛,满脸惊讶道:“这才短短几日,竟要了这么多?”
掌柜低头,小声说道:“大人,小的说的句句属实。他们一来,就要最好的酒菜,稍不如意,便砸桌子摔碗,小的实在是惹不起啊……”
刘庆微微点头,说道:“你且写个状纸,明日递到衙门来。我定会为你主持公道。”
掌柜一听,吓得连连摆手,惊恐道:“大人,小的不敢,实在是不敢啊……”
王虔见状,再次喝道:“叫你写你就写,啰嗦什么!有我家大人在,你怕什么?”
掌柜迟疑地看着刘庆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大人,您到底是哪位?”
王虔瞪了掌柜一眼,喝道:“你少管那么多,大人让你做什么,你就做什么!”
掌柜忙不迭地点头,说道:“是,是,是……”
刘庆一脸阴郁地走出酒楼,抬眼望去,只见街道上一片萧条,冷冷清清。他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,顺着街道缓缓向前走去。
才没走几步,突然听到前方一家店铺内传来一阵 “乒乒乓乓” 的声响,仿佛有人在砸东西。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,引得路人纷纷侧目,且是越来越多之人聚集。
刘庆心中一惊,回头对丁四道:“你速去看看,到底发生了何事?”
丁四领命,飞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。很快,丁四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,神色慌张,说道:“大人,出人命了!方才那伙人去这家店里收税,店家拿不出钱,他们便砸店打人,竟把掌柜的给打死了,现在还扬言要带走他家的小娘子……”
刘庆闻言,脸色瞬间变得铁青,眼中怒火熊熊燃烧,转头对王虔怒声喝道:“你立即带人去,将这干人等全部押回营地,一个都不许放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