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夜的京师,达官显贵们的马车在棋盘街上穿梭。有人捧着刘庆的战报暗自盘算:此子若成气候...... 也有人在密室中点燃信香,将京师动向写进密函。
“哀家当初真应该把你绑也绑来,真是气死人了。”盛京皇宫中的布木布泰攥着密信的指尖几乎要将信纸戳破。
将那句带着懊恼的嗔怪吹散在宫墙之间。信纸边缘还留着蜡封的龙纹印记,是她暗中安插在中原的细作送来的,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刘庆横扫洛阳、孙传庭奇袭潼关的壮举。
苏茉儿,你说这人是不是故意气哀家? 她忽然转身,眼尾的珍珠坠子随着动作轻晃。
苏茉儿哪敢说道这宫闱密事,布木布泰轻叹道“这宫中就你可与哀家说得上几句话了。”
去把范文程叫来。 她突然开口,将密信凑近烛火。火苗舔舐着纸面, 二字最先化作灰烬,既然留不住这匹野马,那就看看,他到底能跑到哪里去。 当信纸彻底燃尽,她望着跳动的火苗轻笑出声,眼中却泛起狼一般的寒光,中原乱得还不够,是时候,再添一把柴了。
苏茉儿垂首噤声,指尖死死攥着袖口的素绢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。殿外寒风掠过铜鹤香炉,带起几缕残香,却冲不散帐中凝滞的气压。
布木布泰轻抚鬓边东珠,珍珠凉意沁入掌心,反倒让她灵台清明几分:当年科尔沁草原上,...... 尾音消散在摇曳的烛影里,恍惚间竟带了几分少女时的怅惘。
未等苏茉儿接话,殿外忽传来急促脚步声。当值太监尖着嗓子通传:范文程大人到 —— 话音未落,青袍儒臣已疾步而入,腰间玉佩撞出清响。他瞥见太后手中袅袅青烟,目光扫过案上零星的纸灰,心中已然明了。
太后召见,不知所为何事? 范文程行过大礼,余光却瞥见布木布泰指尖未愈的掐痕 —— 那是前日朝会多尔衮与济尔哈朗争执时,她情急之下留下的印记。
先生看看这个。 布木布泰抬手示意,苏茉儿立刻呈上刚译好的密报,河南李自成被刘庆赶出了洛阳,甚至可能在河南都无法立足;武昌城外左良玉与张献忠僵持不下。 她突然轻笑,银护甲划过羊皮舆图上的中原腹地,这天下乱局,倒像极了咱们盛京后厨的滚水锅,就差一把猛火。
范文程展开密报,瞳孔猛地收缩。他沉吟片刻,折扇轻点地图:若让刘庆坐大,恐成心腹大患。但此刻贸然出兵......
所以要借他人之手。 布木布泰打断道,指甲深深掐进紫檀桌案,派人联络张献忠残部,就说大清愿借道蒙古,助他夺下湖广。再给左良玉送去密信,暗示刘庆早有取江南之意。 她望着跳动的烛火,眼中寒芒大盛,中原越乱,咱们的马刀就越有出鞘的理由。
范文程正要开口,布木布泰已起身走向窗边。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身上,素白貂裘宛如笼罩着一层寒霜。告诉多尔衮,
她的声音轻飘飘的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,朝鲜进贡的火铳图纸,该派上用场了。
殿外风雪渐急,吹得檐角铜铃叮咚作响。苏茉儿望着主子挺直的脊背,忽然想起那年科尔沁的初雪 —— 那时的布木布泰在雪中追逐着一只红狐,眼中满是少女的娇憨。而如今,这深宫里的每一次算计,都化作了比刀剑更锋利的权谋。
她不明白,为何主子明明想对付那个人,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他的。
她微低着头,不敢去想,主子的心思太深沉了。
京城之中的紫禁城中,文华殿内鎏金蟠龙柱映着晨光,崇祯皇帝摩挲着御案上刻满捷报的檀木匣,指尖停在刘庆大破李自成的朱砂批注处,眉头微蹙似喜还忧。
铜鹤香炉腾起的青烟缭绕间,周延儒蟒袍上的织金海水纹随动作翻涌,他捧着象牙笏板趋前半步,声如洪钟:陛下!刘庆将军真乃天纵奇才,以雷霆之势荡平贼寇,此等功绩,当载史册!
此言一出,满殿哗然。高名衡攥紧朝服下摆,望着周延儒刻意上扬的眼角,心中警铃大作 —— 这位内阁首辅向来视手握重兵的武将为心腹大患,而且还是他极度不喜的刘庆,此刻如此不吝溢美之词,必有蹊跷。
周阁老所言极是!
周延儒不等他人开口,举起笏板道,刘将军文韬武略,破洛阳如摧枯拉朽,设伏渑池尽显神机。如此栋梁之材,若不委以重任,实乃我大明之憾!
他目光灼灼望向龙椅,臣请封其为太子少保,领南京兵部右侍郎!此职位极人臣,正可彰显陛下求贤若渴之心!
且慢! 工科给事中章正宸猛然出列,乌纱帽翅剧烈晃动,南京六部久疏实务,刘将军正当大用,怎可......
章大人此言差矣! 周延儒折扇重重敲在掌心,惊得梁间燕雀纷飞,南京乃龙兴之地,虽太平日久武备松弛,然底蕴深厚。刘将军年少有为,正该用其新锐之气整顿南都!这既是陛下对功臣的恩宠,更是委以中兴大明的重责啊!
他言辞恳切,眼角甚至泛起泪光,如此安排,既能让刘将军远离中原战乱,休养生息,又可保江南半壁无忧,实乃一举多得!
崇祯皇帝握紧龙椅扶手,听着周延儒字字句句将刘庆捧上云端,却又不着痕迹地将其调离实权之地。
南京兵部尚书看似荣耀非凡,实则所辖不过虚职,粮草需内阁调拨,调兵需兵部核准,宛如金丝笼中困兽。
他皱起眉头,这些日子来,无数的消息让他也有些担忧,他一方面也确实想为刘庆升迁,毕竟那个临时的游击将军之名也配不上他的“平虏侯”之爵位。另一方面,随着平逆军在中原的势若破竹,他从内心来说是有些担忧的。
但他也没想到,这周延儒居然想也以这南京的闲职来说事,按说刘庆之功就算给他北京城中一个侍郎也不为过,只奈何,他一白丁,又如何能坐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