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侯爷放心,” 王汉连忙道,“下官已经跟宅子的主人谈妥了,只需侯爷点头,便可即刻入住。至于银两方面,您也不必操心,下官已经替您垫付了,就当是下官给侯爷贺喜乔迁之喜了。”
刘庆略一沉吟,道:“这可使不得,该多少便是多少,我岂能让大人破费。”
王汉却坚持道:“侯爷您为开封操劳,下官做这些也是应该的。再说,这宅子能归侯爷所有,也是它的福气。”
刘庆见他态度坚决,便不再推辞:“那便多谢大人了,改日我定当备薄礼答谢。”
“侯爷客气了,” 王汉笑道,“若是侯爷今日有空,下官这就陪您去看看?”
“好,那就有劳大人了。” 刘庆欣然应允。
两人一同前往城西的旧宅子,刚到门口,刘庆便被那气派的门楼吸引了。朱漆大门虽有些斑驳,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辉煌,门楣上悬挂的匾额虽已模糊,却透着一股庄重之气。
推开大门,庭院深深,虽有些杂草,但不难看出当年精心打理的痕迹。穿过前院,便是正厅,高大宽敞,梁柱上的雕花虽蒙了尘,却依旧精美。往后走,花园里的池塘碧波荡漾,假山错落有致,亭台虽有些破损,却别有一番韵味。
刘庆越看越满意,心中对王汉的安排暗自称赞。这宅子不仅宽敞气派,而且处处透着底蕴,正适合作为平虏侯府。
“怎么样,侯爷?” 王汉在一旁问道。
刘庆点头笑道:“甚好,就这处了。多谢大人为我寻得如此好的宅子。”
“侯爷满意就好,” 王汉笑道,“下官这就让人过来打扫修缮,不出三日,定能让侯爷和家眷们安心入住。”
刘庆拱手辞谢,语气恳切:“这事就不劳烦大人了,我自会让人料理妥当。” 他麾下工匠云集,修缮宅院原是分内之事,怎好再叨扰地方官署。
王汉闻言朗声一笑,指尖捻着颌下三缕短须:“也对,如今侯爷手下人才济济,这等小事自然不必我插手。不过这府门匾额,我倒要亲手为侯爷题写一方,也算略尽心意。”
刘庆连忙欠身:“大人有心了,刘某感激不尽。”
王汉望着院中凋落的梧桐叶,忽然轻叹一声,语气添了几分凝重:“有侯爷在开封坐镇,我等何惧那些宵小之辈?这实在是开封百姓之福啊。” 他这话并非虚言 —— 月初听闻南京兵发河南时,他彻夜难眠,唯恐战火烧至城下;后来见刘泽清在宿州按兵不动,才稍稍松了口气。可左良玉占着汝宁府迟迟不退,那虎视眈眈的架势,终究是块心病。
他本想劝刘庆先除左良玉,却听闻其一部兵马已发往陕西,另一部新军驰援大同,虽知刘庆意在稳固边关,却仍免不了忧心府中兵力单薄 —— 府兵战力参差不齐,平逆军虽勇却仅千人,真要对上哪路强敌,怕是谁也护不住这开封城。
刘庆见他眉宇间萦绕着忧色,便知其心思,索性直言:“大人放心,如今开封府有府兵四千,我平逆军尚有一千驻守,战力暂显低微,实不敢轻举妄动。正因如此,我才急于让工坊开工 —— 只要手中火器充足,便是左良玉、刘泽清之流齐至,我也有底气应对。”
王汉闻言颔首,眼中重现光彩:“侯爷所言极是!要不,我再为侯爷征集些匠人?人多力量大,总能早些出活。”
刘庆沉吟片刻,指尖在石桌上轻轻叩击:“大人所言甚是。我眼下正想为新军换装,奈何银钱虽足,匠人却稀,实在棘手。这样吧,烦请大人向所辖之地公示:凡有一技之长者,无论是铁匠、木匠还是织工,皆可前来效力。虽不能保证大富大贵,养家糊口却是绰绰有余。另外,也可招些需补贴家用的妇人,专司纺织制衣之事。”
王汉听得眉飞色舞,抚掌道:“侯爷此计甚妙!我河南遭逢战乱,流民本就不少,若能让他们有活干、有饭吃,莫说万人,便是十万人,下官也能为侯爷凑齐!只要有银子挣,能吃上饱饭,谁还愿提着脑袋去作乱?”
刘庆颔首赞道:“大人英明。”
王汉连忙摆手,语气诚恳:“是侯爷思虑深远,这才是真正的英明。乱世之中,让百姓有饭吃,便是天大的恩德了。”
刘庆被他抬举得有些不好意思,拱手道:“大人过誉了。今日不过浅聊几句,改日我再登门,与大人详议具体章程。”
王汉欣慰地捋着胡子,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。河南百废待兴,若能借此时机安置流民,又能为平逆军打造军备,如此内外兼顾,何愁根基不稳?届时莫说左良玉、刘泽清,便是建奴南下,开封也能守得固若金汤。
“既如此,下官便不叨扰了,改日再与侯爷细谈。” 王汉拱手告辞,步履轻快。
送走王汉,刘庆转身对身后的丁四吩咐:“你去从营中调些人手,再从新迁来的乡亲里挑些木匠、瓦匠,先把这宅子拾掇出来。对了,再去把孙夫人请来瞧瞧,问问她有什么想添置的。”
丁四领命而去。不过一个时辰,上百名工匠便齐集侯府。这些人多是从小宋集跟来的老手艺人,抡锤的、刨木的、砌墙的,各司其职,动作麻利得很。
廊柱朽了便换新的,雕花木窗损了便重雕,连花园里的池塘都清淤见底,准备重新引水造景。众人皆是拿出看家本领,只求早日让侯爷一家住得舒心。
饶是如此动作,也引来了开封城中不少百姓的观望。修缮侯府的上百号工匠各司其职,木匠拿着锛凿斧锯在廊下刨木,木屑纷飞如雪;瓦匠踩着梯子修补屋檐,青灰瓦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;泥水工蹲在地上抹平墙缝,汗水顺着脊梁往下淌。这般热闹景象,让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围了过来,指指点点,议论纷纷。
人群中本有些不怀好意之徒,或是想混水摸鱼来找茬,或是打算趁乱小偷小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