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徒静是怎么离开的，苏夜没兴趣知道。他只知道，第二天中午，叶正宏亲自送来了一张制作极其精美的烫金请柬。
“苏先生，‘集古斋’今晚有个内部拍卖会，规格很高，去的都是京城顶尖圈子里的人。据说这次有几件不错的药材和古物出现，家父想着您或许有兴趣，特意让我给您送来请柬。”叶正宏态度恭敬，言语间带着示好。
苏夜接过请柬，扫了一眼。“集古斋”，京城最负盛名的古董行之一，背后的水很深。他正好想看看，这京城的地界上，能淘到什么对修炼有用的东西。
“有心了。”他淡淡应了一句。
叶正宏见他收下，脸上笑容更盛，又补充道：“轻舞那丫头也想去见识见识，正好可以给先生您做个向导。晚上我会安排车送你们过去。”
傍晚，一辆低调但内部极其奢华的黑色轿车驶出了叶家庄园。
车上，叶轻舞坐在苏夜旁边。她换下了一身家居服，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改良式旗袍，裙摆绣着淡淡的银线云纹，与她新生的太阴灵体气质相得益彰，清冷中透着灵动。她的气色比前几天又好了不少，眼眸晶亮，偶尔偷偷看向身旁闭目养神的苏夜时，脸上会飞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。
“苏先生，‘集古斋’的拍卖会很有意思，有时候真能碰到一些外面见不到的好东西。不过也要小心，里面鱼龙混杂，吹嘘作假的人也不少。”叶轻舞小声地介绍着，声音如同清泉击石。
苏夜“嗯”了一声，算是回应。
集古斋位于一条僻静的古文化街上，门面并不张扬，但走进去却别有洞天。典型的四合院结构，回廊曲折，灯火通明，却并不喧闹。来往的宾客个个衣着不凡，气度沉稳，低声交谈着，显然都是非富即贵。
叶轻舞的出现，吸引了不少目光。她大病痊愈的消息早已传开，此刻见她不仅无恙，反而气质更胜往昔，不少人都露出惊异之色，随即目光便落在了她身旁的苏夜身上。
这就是那位治好叶家大小姐的苏神医？
果然年轻！
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……
各种探究、好奇、甚至有些不以为然的视线隐晦地扫过。苏夜恍若未觉，在侍者的引导下，和叶轻舞一起走进了位于正厅的拍卖场。
拍卖场内部是环绕式的布局，摆放着舒适的沙发和茶几，提供茶点。位置似乎也暗含等级，越靠前的区域，沙发间距越大，也越私密。叶家的位置，自然是在最靠前的核心区域。
他们刚落座，就感觉到一道不怎么友善的目光从斜对面射来。
那是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西装、头发梳得油亮的年轻男子，翘着二郎腿，手里晃着一杯红酒，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挑衅，在苏夜和叶轻舞身上来回扫视。他身边还坐着几个同样打扮光鲜、神态倨傲的男女，隐隐以他为首。
“那是王家的王琛，”叶轻舞在苏夜耳边低语，眉头微蹙，显然对那人没什么好感，“王家和我们叶家不太对付。他这人……挺讨厌的，仗着家里势大，行事张扬。”
苏夜瞥了那王琛一眼，便收回了目光。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、修为勉强摸到明劲门槛的纨绔子弟，连让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。
拍卖会很快开始。
前面几件都是些古董字画、珠宝玉器，竞价虽也激烈，但苏夜始终闭目养神，毫无兴趣。叶轻舞也只是安静地看着，偶尔低声给苏夜解释一下某件拍品的来历。
直到拍卖师拿出一个透明的玉盒，里面盛放着一株通体赤红、形状如同珊瑚、却隐隐散发着灼热气息的药材。
“接下来这件拍品，是一株百年份的‘赤阳芝’。”拍卖师介绍道，“此物生于极阳之地，蕴含精纯火元，对于修炼阳刚功法，或是驱寒补阳，有奇效。起拍价，三百万！”
苏夜睁开了眼睛。
这赤阳芝品质不错，虽然比不上雷击木，但其中蕴含的纯阳之气颇为精纯，正好可以用来平衡他体内因频繁动用业火而积攒的些许燥气，也能辅助他融合《青木化生诀》的生机意境。
“五百万。”他直接开口，声音平静，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拍卖场。
不少人都诧异地看向他。一来就加价两百万，这年轻人够豪气。
拍卖师脸上露出笑容：“这位先生出价五百万！还有没有……”
“六百万！”
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，来自斜对面。正是那个王琛，他晃着酒杯，挑衅地看着苏夜。
叶轻舞脸色一沉。
苏夜面色不变：“七百万。”
“八百万！”王琛几乎是紧接着报价，嘴角带着戏谑的笑。他根本不需要这赤阳芝，纯粹就是来找茬的。叶家请来的神医？他倒要看看，有多大的斤两。
“一千万。”苏夜再次报价。
场内响起一阵低低的哗然。一千万买一株百年赤阳芝，虽然稀有，但这个价格也有些偏高了。
王琛脸上的笑容更盛，他就喜欢看这种场面。“一千两百万！”他继续加价，眼神里的恶意几乎不加掩饰。
叶轻舞忍不住了，低声道：“苏先生，这王琛是故意的！这赤阳芝不值这个价！”
苏夜拍了拍她的手背，示意她稍安勿躁。他看向王琛，第一次正式将目光投向那个方向，眼神里没有任何愤怒，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漠。
“王少似乎对这赤阳芝志在必得？”苏夜的声音依旧平淡。
王琛嗤笑一声：“本少爷有钱，乐意！怎么，苏神医这就跟不起了？看来叶家给你的报酬也不怎么样嘛！”
他身边的男男女女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。
苏夜也笑了，那笑容很淡，却让王琛莫名地心头一寒。
“我跟不起？”苏夜缓缓站起身，目光如同冰冷的手术刀，刮过王琛那张因纵欲过度而有些浮肿的脸，“我只是觉得，花一千多万，买一株对你来说堪比砒霜的药材，有点蠢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！”王琛脸色一沉。
“你肾水枯竭，肝火虚旺，体内阴阳早已失衡，全靠药物硬撑。”苏夜语速不快，每一个字却像锤子砸在王琛心上，“这赤阳芝乃大补阳火之物，你若是服下，不出三个时辰，必定虚火攻心，七窍流血。轻则修为尽废，重则……当场暴毙。”
他顿了顿，在满场死寂中，悠然补充道：“当然，你若执意要买，请便。我正好缺个现实案例，给轻舞讲解一下‘虚不受补’和‘阳亢厥脱’的典型死法。”
静！
整个拍卖场落针可闻！
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夜，又看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的王琛。
王琛身边的狐朋狗友也笑不出来了，一个个面面相觑。王琛的身体状况，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，确实被酒色掏空了……
王琛指着苏夜，手指都在发抖，想骂人，却发现自己喉咙发干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因为苏夜描述的，和他私下里找的老中医说的，几乎一模一样！他甚至能感觉到，自己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！
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！”他色厉内荏地吼道，但任谁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心虚和恐惧。
苏夜懒得再理他，直接对拍卖师道：“既然王少如此‘喜爱’这株催命符，我自然成人之美。我放弃。”
拍卖师也懵了，看了看面无人色的王琛，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苏夜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“我……我不要了！”王琛猛地站起来，像是被烫到一样，气急败坏地吼道，“这破玩意儿谁爱要谁要！”
说完，他再也顾不上颜面，在众人异样、怜悯甚至带着嘲讽的目光中，几乎是落荒而逃，连他那帮同伴都顾不上招呼。
拍卖场内，沉寂片刻后，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。
所有人再看向苏夜时，眼神彻底变了。
这不仅仅是神医！这简直是能断人生死的活阎王啊！只看一眼，就能判定对方适不适合用药，甚至能预知生死？！
“苏……苏先生……”拍卖师擦了擦额头的汗，小心翼翼地问道，“这赤阳芝……”
“五百万。”苏夜重新坐下，端起茶杯，轻轻吹了吹浮沫，“或者，你们可以留着，等下一个像王少那样的有缘人。”
“成交！成交！”拍卖师忙不迭地敲下木槌，生怕苏夜反悔。这株赤阳芝能顺利拍出去就不错了，哪里还敢要高价。
叶轻舞看着苏夜侧脸，眼眸中异彩连连。她发现，苏先生对付这种讨厌的人，根本不需要动手，几句话就能让对方丢尽颜面，狼狈不堪。
苏夜接过侍者送来的赤阳芝，随手放入怀中。这只是个小插曲，他真正的目标，还在后面。他隐约感觉到，这场拍卖会，似乎有他需要的东西。而王家的跳梁，不过是餐前的一点开胃小菜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