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雨如墨,把整个汕头染成了诡异的黑色。
苏伊、苏婉柔和沈砚站在苏家老宅的地下室里,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准备室。墙上贴满了各种符纸和古老的文字,地上画着一个巨大的法阵,法阵的中心放着那本染血的日记。
记住,苏母站在法阵外,手里拿着三支香,这个法阵叫破咒阵,需要三个人同时进入冥想状态,用意念连接矿洞深处的怨念核心。
然后呢?苏伊问。
然后你们要面对矿主的本体。苏母的表情很凝重,他已经不是人了,是集合了所有受害者怨念的恶灵。你们要做的,不是消灭他,而是化解那些怨念。
怎么化解?苏婉柔问。
用真相。苏母点燃了香,三支香的烟雾在空中交织成一个三角形,让那些受害者知道真相,知道他们的死不是毫无意义的,知道有人在为他们讨回公道。
沈砚看了看表:黑雨已经下了三个小时了,海上失踪的渔船已经增加到了七艘。我们必须快点。
三人同时走进法阵,盘腿坐下。苏母开始念诵咒语,符纸一张一张地飞起,在空中形成一个保护罩。
记住,无论看到什么恐怖的景象,都不要被恐惧控制。苏母的声音越来越远,保持清醒,保持善良。
法阵开始发光,三人的意识同时被拉入了另一个空间。
他们出现在一个漆黑的隧道里,四周都是潮湿的岩壁,空气中弥漫着煤渣和腐臭的味道。前方传来隐约的哭声和呼救声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又像是就在耳边。
这就是矿洞的内部。苏伊说,但为什么这么大?
确实,这个矿洞大得不正常,隧道向四面八方延伸,像一个巨大的迷宫。墙壁上有很多痕迹,仔细看,能发现那些痕迹是指甲抓出来的——有人曾经在这里绝望地挣扎过。
他们选择了哭声最清晰的方向前进。越往前走,温度越低,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影子,那些影子在蠕动,像是被困在墙里的人想要爬出来。
不要看它们。沈砚提醒道,这是怨念制造的幻象。
但幻象越来越真实,墙上的影子开始有了五官,开始说话:
救我……
不要埋我……
矿主,你不得好死……
苏婉柔的脸色变得苍白,她认出了其中一个声音:那是……那是我外婆的声音。
果然,那个影子慢慢清晰,变成了一个年轻女人的模样,她穿着民国时期的衣服,正绝望地敲打着墙壁。
外婆!苏婉柔想要冲过去。
苏伊拉住了她:那不是真的,外婆早就……
话没说完,那个影子突然转过头来,她的脸已经腐烂了一半,眼窝里爬满了虫子:为什么不来救我?为什么要让我死在这里?
这是陷阱。沈砚说,矿主在利用我们的感情。
就在这时,整个矿洞开始震动,隧道的墙壁裂开了一道道缝,从缝里涌出黑色的液体——不是水,是浓缩的怨念,它们在地上汇聚,慢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。
是矿主。
但这已经不是人类的模样了,他的身体由无数个扭曲的人影组成,每个人影都在痛苦地挣扎,想要逃离,却被某种力量束缚着。他的脸是一张巨大的嘴,里面长满了牙齿,每个牙齿上都挂着一滴血。
终于来了。矿主的声音像是无数个人在同时说话,苏家的人,你们终于来了。
你到底想要什么?苏伊问。
我想要什么?矿主大笑起来,笑声震得整个矿洞都在颤抖,我想要活着!我想要那些人不要来找我!我想要……我想要你们都去死!
随着他的怒吼,更多的怨念从地底涌出,它们像黑色的潮水,向三人涌来。
启动破咒阵!苏伊大喊。
三人同时伸出手,掌心相对,形成一个三角形。他们的身体开始发光,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。
没用的!矿主咆哮着,你们的力量太弱了!
确实,他们的光芒在怨念的侵蚀下越来越暗。苏伊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涣散,她开始看到一些画面——矿洞坍塌的瞬间,人们惊恐的表情,被活埋时的绝望……
坚持住!沈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想想那些值得保护的东西!
苏伊想起了苏婉柔,想起了母亲,想起了所有无辜的人。她的光芒突然变强了。
我知道你们的痛苦!苏伊大声说,但仇恨只会带来更多的仇恨!你们的死不应该成为伤害更多人的理由!
闭嘴!矿主扑了过来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日记本突然从苏伊的怀里飞出,在空中打开。每一页都开始发光,上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——那是每个受害者的名字,他们的故事,他们的遗愿。
陈大柱,三十五岁,家中有老母亲和两个孩子,他希望家人平安……
李小妹,十八岁,刚订婚,她希望未婚夫能忘了她,重新开始……
王师傅,五十岁,矿上的老工人,他希望矿主能得到应有的惩罚……
每念出一个名字,矿主体内就有一个人影获得解脱,化作光点消散。
不!不!不!矿主在挣扎,他的身体开始崩解。
你的罪已经还清了。苏伊说,矿主,放下仇恨吧,你也该解脱了。
矿主的身体完全崩解,化作无数个光点。在最后一刻,他恢复了人类的模样——一个满脸悔恨的中年男人。
对不起……他的声音很轻,对不起……
然后,他也化作了光。
矿洞开始崩塌,但这一次,崩塌的不是岩石,而是这个被怨念支撑了几十年的幻境。三人的意识被送回了现实。
他们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还坐在法阵里。窗外,黑雨已经停了,阳光重新照进房间。
苏母冲过来抱住了两个女儿:你们成功了!诅咒解除了!
新闻推送响起:紧急通知:黑雨已停,失踪渔船全部安全返回,原因仍在调查中……
一切都结束了。
但苏伊知道,有些事情才刚刚开始。她看向手中的日记本,封皮上的栀子花纹已经变成了金色,像是被阳光亲吻过。
妈妈,苏伊问,苏家的诅咒真的完全解除了吗?
苏母沉默了一会儿:诅咒是解除了,但有些东西永远改变了。你们现在拥有了感知和化解怨念的能力,这是一种责任,也是一种……天赋。
苏婉柔握住姐姐的手:那我们就一起承担这个责任。
沈砚站起来:还有我。
三人相视而笑。窗外,一只白色的蝴蝶飞过,停在了窗台上,翅膀上有金色的花纹,像是一朵小小的栀子花。
故事结束了,但新的故事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