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牢的石壁浸透了寒意,即便白日也不见多少光亮,只有壁上的油灯跳动着微弱的火苗,将阴影拉得扭曲而诡异。苏玲儿被铁链锁在囚柱上,原本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乱开来,发丝黏在满是汗水和污垢的脸上,昔日故作柔弱的眉眼此刻因痛苦而扭曲,全然没了半分往日的模样。
“解药…… 给我解药!” 她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嘶吼,身体剧烈地抽搐着,铁链被拉扯得 “哐当” 作响,“苏瑶!苏瑶你出来!我知道你在外面!快把解药给我!”
狱卒们围在不远处,脸上满是惊惧与厌恶,无人敢上前。这苏玲儿入狱后一直装疯卖傻,时而柔弱啼哭,时而沉默不语,今日突然发作,状若疯魔,浑身抽搐不止,指甲深深抓进掌心,渗出的鲜血混着汗水,在囚柱上留下一道道狰狞的血痕。
“吵什么!” 一名狱卒实在不堪其扰,厉声呵斥,“这里是天牢,哪来的解药给你!安分点!”
“闭嘴!” 苏玲儿猛地抬起头,双目赤红,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,“你们懂什么!我快死了!苏瑶呢?她欠我的!当年若不是她挡路,我早就是沈昭远的妻子,早就跟着二皇叔飞黄腾达了!都是她!都是她毁了我!”
她一边嘶吼,一边拼命扭动身体,铁链勒进手腕和脚踝的皮肉里,带出更多的鲜血,可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,只顾着疯狂挣扎,口中胡言乱语不断。
此时,天牢入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,苏瑶、慕容珏和三皇子赵瑾在狱卒的引领下走了进来。刚踏入天牢,苏玲儿那凄厉的嘶吼和铁链的碰撞声便扑面而来,混合着天牢特有的霉味和血腥味,令人心头一沉。
苏瑶看着囚柱上状若疯癫的苏玲儿,心中五味杂陈。眼前这个女人,是她名义上的庶妹,却也是害得苏家满门抄斩、父亲含冤而死的罪魁祸首之一。当年她那般柔弱无害的模样,如今想来,不过是精心伪装的假面。
“苏瑶!你终于来了!” 苏玲儿看到苏瑶,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亮,挣扎得愈发剧烈,“快给我解药!我知道你有解药!只要你给我解药,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,一个关于你父亲死亡的大秘密!”
慕容珏眉头微蹙,上前一步挡在苏瑶身前,沉声道:“苏玲儿,你休要再耍花招。你体内的毒,是你当年欲毒杀苏姑娘反遭反噬所中,如今解药早已失传,你便是再挣扎也无用。”
“不可能!” 苏玲儿尖叫着,声音尖锐刺耳,“你骗我!苏瑶一定有解药!她那么厉害,什么毒都能解!苏瑶,我求你了,给我解药吧!我再也不敢了,我再也不与你为敌了!”
她的态度瞬间从疯狂嘶吼转为哀求,眼泪鼻涕混在一起,顺着脸颊滑落,看起来狼狈不堪。可这份哀求中,没有半分真心,只有被毒瘾折磨的绝望和贪婪。
苏瑶看着她这副模样,心中没有半分怜悯,只有彻骨的冰冷。她轻声道:“苏玲儿,你我之间,早已恩断义绝。你害我苏家满门,害我父亲含冤而死,这些罪孽,不是一句‘再也不敢’就能抵消的。你想要解药,除非你把所有罪行都如实招来,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和沈昭远、二皇叔的阴谋,让我父亲得以瞑目。”
“招供?我凭什么招供!” 苏玲儿的情绪再次失控,疯狂地喊道,“我招供了又能怎样?还不是一死!倒不如让我拉着你一起下地狱!苏瑶,你以为你父亲是怎么死的?他不是被斩头的!他是被二皇叔和沈昭远折磨死的!他们打断了他的腿,灌了他毒药,让他在牢里苟延残喘,最后才伪造了他的认罪书,判了他斩立决!”
她的话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苏瑶的心上。虽然她早已知道父亲是含冤而死,却没想到父亲在狱中竟遭受了如此非人的折磨。她浑身微微颤抖,指尖紧紧攥起,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,眼中涌起强忍的悲愤。
慕容珏感受到苏瑶的情绪波动,悄悄握住她的手,用掌心的温度给予她力量。他看向苏玲儿,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:“你胡说!苏大人忠君爱国,二皇叔和沈昭远怎敢如此放肆!”
“我没有胡说!” 苏玲儿嘶吼着,像是要将心中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出来,“是我亲眼所见!当年二皇叔让我以探望的名义去天牢,给你父亲送‘毒药’,说是让他少受点痛苦,可实际上,那根本不是什么止痛药,而是能让人意识清醒却浑身剧痛的毒!我看着你父亲在牢里翻滚挣扎,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被毒药侵蚀,看着他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,只能用眼神哀求我…… 哈哈哈,现在想起来,他那时候的样子,真是太可笑了!”
她一边说,一边疯狂地大笑起来,笑声凄厉而诡异,在阴森的天牢里回荡,令人毛骨悚然。
赵瑾脸色铁青,双拳紧握,怒声道:“苏玲儿!你简直丧心病狂!苏大人乃是国之栋梁,你竟敢如此残害他!”
“丧心病狂?” 苏玲儿停止大笑,眼中满是疯狂的嘲讽,“我丧心病狂又怎样?要不是苏鸿挡了二皇叔的路,要不是苏瑶处处比我强,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!我本是沈昭远的未婚妻,是苏瑶抢走了他!我本可以成为尊贵的王妃,是苏瑶毁了我的一切!”
“你胡说!” 苏瑶终于忍不住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却异常坚定,“我与沈昭远从未有过婚约,是你和他勾结,妄图利用我苏家的势力往上爬!沈昭远那般狼子野心,趋炎附势之辈,也值得你如此留恋?”
“我没有胡说!” 苏玲儿尖叫着反驳,“沈昭远说过,他爱的是我!他只是利用你!是你,是你不识好歹,非要挡在我们中间!还有你父亲,他自命清高,不肯投靠二皇叔,最后落得那般下场,都是他自找的!”
她的毒瘾似乎又发作了,身体开始剧烈抽搐,口中的话语也变得断断续续,但她仍在不停诉说,将自己的罪行一点点暴露在众人面前。
“我…… 我当年毒杀婢女小翠,就是为了嫁祸你!” 她喘着粗气,浑身冷汗直流,“小翠看到了我和沈昭远私会,看到了我藏起来的毒谱,我只能杀了她!还有…… 还有太医院的老院判,也是我和二皇叔联手害死的,因为他发现了先帝中毒的秘密!”
“还有那本医馆的秘方,是我偷的!我把它卖给了江湖邪医,换了很多钱,还让他帮我炼制毒药,用来对付你!”
“二皇叔伪造遗诏,我也参与了!我帮他模仿先帝的笔迹,帮他联络沈昭远和张承业,帮他策划祈福大典上的毒杀计划!哈哈哈,苏瑶,你以为你赢了吗?你错了!二皇叔还有残余势力,他们一定会为我报仇的!他们会杀了你,杀了慕容珏,杀了所有挡路的人!”
苏玲儿一边说,一边疯狂地扭动身体,毒瘾带来的痛苦让她面目扭曲,口中不断吐出白沫,可她依旧不肯停下,将自己犯下的一桩桩、一件件罪行,全都嘶吼着说了出来。
这些话,如同惊雷般在天牢中炸开,在场的狱卒和锦衣卫们无不震惊,看向苏玲儿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和恐惧。赵瑾更是气得浑身发抖,他没想到苏玲儿竟然参与了这么多阴谋,犯下了这么多滔天罪行。
苏瑶听着这些话,心中的悲愤几乎要溢出来。父亲的冤屈、苏家的覆灭、老院判的死、小翠的无辜…… 所有的真相,都在苏玲儿这疯狂的嘶吼中一点点揭开,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刀子,割在她的心上。
她强忍着泪水,目光坚定地看着苏玲儿,一字一句地问道:“苏玲儿,我父亲的认罪书,是不是也是你伪造的?当年你给我父亲送的毒药,具体是什么成分?二皇叔的残余势力,到底藏在什么地方?”
苏玲儿被毒瘾折磨得意识开始模糊,听到苏瑶的问题,只是胡乱地摇头,口中胡言乱语:“认罪书…… 是我和沈昭远一起伪造的…… 毒药…… 是江湖邪医配的…… 我不知道成分…… 残余势力…… 在皇陵…… 皇陵下面有密道……”
她的话越来越模糊,身体抽搐得也越来越厉害,最后终于支撑不住,头一歪,昏死了过去,只有嘴角还残留着疯狂的笑意和未干的血迹。
天牢内一片死寂,只有油灯跳动的火苗声和苏玲儿微弱的呼吸声。过了许久,赵瑾才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:“简直是罪大恶极!苏玲儿所犯之罪,罄竹难书!慕容将军,立刻加强对天牢的看管,绝不能让她再出任何意外,等她醒了,务必让她把所有罪行都一一招供,我们要让她的罪行公之于众,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!”
“是!” 慕容珏沉声应道,目光落在苏瑶身上,满是关切,“苏姑娘,你还好吗?”
苏瑶缓缓摇头,眼中的悲愤尚未褪去,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。苏玲儿的疯癫吐露,让所有的罪行都浮出水面,父亲的冤屈,终于有了彻底昭雪的希望。她深吸一口气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却异常坚定:“我没事。慕容将军,三殿下,苏玲儿的话虽然疯癫,但其中必有真相。皇陵下面的密道,我们必须尽快派人探查,绝不能让二皇叔的残余势力再有可乘之机。”
慕容珏点头道:“我已经让人加强了对皇陵的戒备,等处理完这里的事,我便亲自带人前往皇陵,彻查密道。”
赵瑾也点头附和:“此事刻不容缓。苏玲儿既然已经吐露了这么多罪行,我们也该筹备公审之事了。我要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,二皇叔、沈昭远和苏玲儿的阴谋,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,也让苏大人和苏家满门得以瞑目。”
三人转身离开天牢,天牢内苏玲儿那微弱的呼吸声和铁链的余响,仿佛还在耳边回荡。阳光透过天牢的入口照进来,驱散了些许阴暗,却驱不散苏瑶心中的伤痛。但她知道,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,罪恶终将被清算,正义终将到来。
只是她没想到,苏玲儿这一次的疯癫吐露,不仅揭开了过往的罪行,还牵扯出了皇陵密道的秘密,而这密道背后,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和危险。二皇叔的残余势力,果然还在暗中蛰伏,一场新的较量,即将在皇陵展开。而沈昭远得知苏玲儿吐露了所有罪行后,又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,无人知晓。
苏瑶握紧了慕容珏的手,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和力量。前路依旧充满荆棘,但她不再是孤身一人。有慕容珏的陪伴,有三皇子的支持,有真相和正义在心中,她有信心面对所有的危险,为父亲、为苏家,讨回一个公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