汤碗见底，盘子也空了七七八八。
饭桌上的热闹劲儿随着饱腹感也慢慢散了。
“吃饱了吃饱了！”齐理摸着肚子瘫在椅子上，“阿姨您这手艺，开饭店绝对爆满！”
“就你嘴甜。”唐妈笑着收拾碗筷，“都歇会儿，水果切好了放客厅。”
唐爷爷唐奶奶起身慢慢往客厅沙发挪。
唐珏也站起来，眼神下意识瞟了眼主位那边。
唐爸正板着脸擦嘴，没看他。
周燃很自然地伸手，在唐珏起身时轻轻扶了下他的腰，低声问：“去客厅？”
“嗯。”唐珏含糊应了声，脚步有点拖沓地往客厅走。
齐理早就窜到客厅，占据了最舒服的单人沙发，抱着果盘开始挑草莓：“唐小珏！快来！这草莓甜！”
聂淮和施屿也起身。
聂淮看了眼还坐在原位脸色依旧不太好的唐爸，对施屿使了个眼色。
施屿几不可察地点点头，两人没去客厅，反而转身又往书房方向走。
“叔叔，”聂淮声音不高不低，正好让唐爸听见，“刚才那盘棋，施屿说有个残局想不明白，想再跟您讨教一下？”
唐爸擦嘴的动作顿住，抬眼看了看聂淮，又扫了眼旁边面无表情但眼神认真的施屿，鼻子里嗯了一声，算是应了，也跟着起身往书房去。
客厅这边，唐珏被齐理塞了个最大的草莓。
“甜不甜？”齐理自己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。
“嗯。”唐珏咬了一口，有点心不在焉，眼睛时不时往书房紧闭的门瞄。
周燃坐到他身边的小沙发上，拿起个橘子慢慢剥，把剥好的橘瓣递到他嘴边：“张嘴。”
唐珏下意识张嘴接了，清甜的汁水在嘴里爆开。
“甜吧？”周燃问，指尖蹭掉他嘴角一点汁水。
唐珏这才回过神，耳朵有点热，含糊道：“……还行。”
齐理在旁边看得牙酸：“喂喂喂！注意点影响！这还有单身狗呢！关爱动物懂不懂？”
唐奶奶被逗得直笑：“小齐啊，你也赶紧找一个嘛。”
“奶奶！这得看缘分！”齐理立刻转移话题，拿起遥控器，“看点啥？看电影？打游戏？唐小珏！你选！”
唐珏被他一嗓子吼得回了神，没好气：“吵死了！看什么都行！安静点！”
“得嘞！”齐理笑嘻嘻地开始翻找频道。
周燃把剩下的橘子都塞进唐珏手里，自己往后靠进沙发里，长腿随意交叠，手臂搭在唐珏身后的沙发背上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他后脑勺微翘的发尾。
唐珏被那点细微的牵扯感弄得有点痒，想躲，又没真动，只是低头专注地掰着橘子瓣，竖着耳朵，似乎想捕捉书房那边传来的任何一点细微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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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厅里的热闹像隔着一层毛玻璃。
唐珏越待越闷，那股拧巴劲儿顶得他难受，干脆起身：“我回房间了。”
说完也没看谁，径直上楼。
楼上三间房，格局清楚。
左边那间是他和周燃的，右边给了聂淮和施屿，剩下中间那间……
齐理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，看着左右紧闭的门，哀叹：“得，夹心饼干，风水宝地啊！”
周燃看唐珏上楼，立马跟爷爷奶奶和唐妈打了声招呼：“爷爷奶奶，阿姨，我上去看看。” 脚步没停就追了上去。
齐理对着他背影啧了一声，转头又堆起笑脸陪爷爷奶奶聊天。
房间里没开大灯，只亮了盏床头灯。
唐珏坐在床边，背对着门，肩膀微微垮着，一副苦大仇深跟全世界有仇的样子。
周燃轻轻带上门，走过去挨着他坐下，床垫微微陷下去一点。
“怎么了唐老师？”周燃声音放得很轻，带着点明知故问的笑意。
“明知故问。”唐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，头都没偏。
周燃低低笑了，肩膀蹭了蹭他僵硬的胳膊：“好了~唐老师~不生气了好吗？” 尾音拖得有点长，像带着小钩子。
唐珏没吭声，肩膀倒是下意识松了那么一丝丝。
周燃一看有门儿，得寸进尺地张开手臂把人整个圈进怀里，下巴搁在他肩窝里蹭了蹭，像只大型犬在撒娇：“唐老师~”
唐珏被他蹭得痒痒，那股气有点挂不住，想挣又被他抱得紧，只能梗着脖子：“……松手！热死了！”
其实房间里暖气足，但远不到热的程度。
“哪儿热了？”周燃才不松，反而抱得更紧点，嘴唇几乎贴着他耳廓，温热的气息拂过，“唐老师嫌我烦了？”
“烦！烦死了！”唐珏嘴上硬，身体却诚实地没再用力挣扎，任由周燃抱着。他能感觉到周燃说话时喉结的轻微震动，离他侧颈很近。
周燃闷笑，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过来。
他腾出一只手，轻轻捏住唐珏的下巴，把他别着的脸一点点转过来，强迫他看着自己。
暖黄的灯光下，周燃的眼睛亮得惊人，带着点狡黠和不容置疑的温柔：“那怎么办？烦也认了。谁让我就喜欢唐老师呢？”
唐珏被他看得有点招架不住，视线下意识往下瞟，正好落在周燃近在咫尺的喉结上，随着他说话轻轻滚动。
他脑子里那点别扭和烦闷，被眼前这人的温度、气息和专注的眼神搅得七零八落，只剩下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烫。
唐珏喉头动了动，想说什么，最终还是抿紧了唇，只是伸出手，泄愤似的在周燃腰间掐了一把。
“嘶……”周燃夸张地吸了口气，却笑得更开了，额头抵上他的额头，“不生气了，嗯？唐老师？”
唐珏没回答，只是攥紧了周燃腰侧的衣服布料，把头埋得更低了些。
算是……默认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