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新本子?”贾芸和张岳都愣住了。
“对,新本子。”贾玦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,“这个本子的名字,就叫《盐枭王爷现形记》!”
“盐枭王爷?”贾芸咂摸了一下这个词,眼睛顿时亮了,“侯爷,您是想……”
“我要你把忠顺王和扬州盐商程万里勾结,侵吞盐税,草菅人命,甚至派人刺杀钦差,谋害林御史的这些事,全都给我编成评书,编成段子!”
贾玦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寒气,
“细节!我要你们把细节给我加进去!比如,程万里是怎么欺压百姓的,忠顺王是怎么在背后为他撑腰的,他们分赃的时候,嘴脸是多么的丑恶!”
“就说他忠顺王,在扬州看上了一个民女,人家不从,他就让程万里把人家全家都给弄死了!就说他拿那些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,在王府里用金子盖厕所!”
“总之,怎么离谱怎么编,怎么吸引人怎么编!我要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,忠顺王,到底是个什么货色!我要让他出门,就被人戳脊梁骨!我要让他身败名裂,遗臭万年!”
贾芸听得是热血沸腾,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忠顺王被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的场面。
“侯爷放心!这事儿交给我,保证给您办得妥妥的!不出三天,全京城的说书先生,说的都是《盐枭王爷》!”
贾玦点点头,又看向张岳:
“锦衣卫这边,配合贾芸的行动。如果哪个说书先生不听话,或者哪个茶馆敢拦着,你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张岳抱拳道:“属下明白!保证让他们‘客客气气’地讲故事。”
“另外,”贾玦的眼神沉了下来,“忠顺王被禁足,但他府里的人还能活动。盯紧了。”
“是!”
就在贾玦紧锣密鼓地布置着对付忠顺王的时候,贾宝玉正处在崩溃的边缘。
他已经两天没出房门了。
那块板砖,就像一个魔咒,日日夜夜地折磨着他。
他想把它扔掉,可门口的两个婆子看得死死的。
他想跟贾政求饶,可贾政连见都不见他。
他想去找贾母,可丫鬟们都说老太太身子不适,谁也不见。
他被孤立了。
整个世界,仿佛都与他为敌。
这天深夜,贾宝玉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。
他梦到贾玦拿着那块板砖,狠狠地朝他的通灵宝玉砸了过来。
他吓出一身冷汗,再也睡不着了。
心里烦闷至极,他披了件衣服,悄悄地推开后窗,从院子的角落溜了出去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,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府里游荡。
深夜的贾府,寂静无声,只有巡夜的更夫偶尔走过。
贾宝玉走到一处假山背后,看着天上的月亮,只觉得一阵悲从中来。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
难道,我真的错了吗?
就在他顾影自怜,悲春伤秋的时候,一个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。
“唉,月圆则亏,水满则溢。世间万物,皆有定数啊。”
贾宝玉吓了一跳,回头一看,只见一个穿着破旧道袍,仙风道骨的老道士,正站在不远处,捻着胡须看着他。
这道士是什么时候出现的?他怎么一点都没察觉?
“你……你是谁?怎么会在这里?”贾宝玉警惕地问道。
那道士稽首行了一礼,笑道:
“贫道云游至此,见此地宝光冲天,紫气环绕,知有贵人在此,特来一见。不想,却看到贵人愁眉不展,似有心事。”
宝光冲天?紫气环绕?
贾宝玉一听这话,顿时来了兴趣。
他从小就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很着迷。
“道长何出此言?”
“呵呵,”道士高深莫测地一笑,围着贾宝玉转了一圈,啧啧称奇,
“奇哉,怪哉!公子你本是天上的神瑛侍者下凡,口含宝玉而生,乃是秉正邪二气所钟的绝世人物,身负大气运。”
“按理说,当是众星捧月,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才是。为何如今,却被一股浊恶之气缠身,气运衰败,神光黯淡?”
这话,简直说到了贾宝玉的心坎里!
他一直就觉得自己不是凡人!
“神瑛侍者”这个名号,让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归属感!
他激动地抓住道士的袖子,急切地问道:
“道长!你说的都对!你快告诉我,我这是怎么了?那股浊恶之气,到底是什么?”
道士捋了捋胡须,叹了口气:
“天机不可泄露。不过,贫道可以提点你一句。”
“你府中,是否来了一个煞气极重之人?此人从边疆而来,双手沾满血腥,杀伐果断。他一来,你的气运便被他压制、窃取。”
“他越是风光,你就越是倒霉。他夺了你的长辈缘,又夺了你的女儿缘,长此以往,你这块通灵宝-玉,恐怕也要变成一块凡石了!”
贾宝玉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整个人都傻了。
煞气极重!边疆而来!双手沾满血腥!
这说的,不就是贾玦吗!
原来是这样!原来是贾玦偷走了我的气运!
难怪他一来,所有人都向着他!难怪林妹妹也不理我了!
“道长!求你救我!”贾宝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扑通一声就给道士跪下了,“求你教我,如何才能夺回属于我的一切!”
道士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,但面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。
他连忙扶起贾宝玉:“公子快快请起,使不得,使不得啊。”
他故作为难地沉吟了半晌,才缓缓说道:
“办法,倒也不是没有。不过,此事需借天时地利人和。你若想夺回气运,就必须先破了那人的‘势’。”
“让他从高处摔下来,摔得越惨越好。只要他的势一破,你被压制的气运,自然就能回来了。”
“破他的势?怎么破?”贾宝-玉急切地追问。
“呵呵,”道士神秘一笑,
“很快,你就会有一个机会。一个让你当着天下最有权势的人的面,揭穿他真面目的机会。到那时,你只需将他的‘恶行’公之于众,让他身败名裂,他的势,自然就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