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到那时,以大帅的实力,先除陆荣,再灭耿天,岂不如探囊取物?”
曹瑛先是喝彩,随即语气骤冷:“说得倒好听。
可你怎知北平愿将督军之位给我?桂省已有总督,督军、总督不过名称不同,你莫不是在戏耍我?”
他越说越怒,声音拔高,最后几乎咆哮起来,同时举枪直指戴维额头。
“大帅息怒!属下不敢胡说,此事至少有八成把握,大帅千万冷静!”
戴维吓得魂不附体,早闻曹瑛残暴无常,今日亲身体验,才知传闻不虚。
一旁其他幕僚与副官却低头不语,如木雕泥塑,显然早已习惯这等场面。
曹瑛冷冰冰地说:“既然这么有把握,就说出你的道理。
若说不好,今日你别想踏出大帅府半步!”
“是!”
戴维抹去额间冷汗,定了定神,接着说:“如今东边军势力日涨,兵锋直指北方。
陆荣虽已出兵讨伐,但他早年与军大元帅曾有交情,北方必然对他心存猜忌,恐其临阵倒戈。”
“此时若大帅主动示好,北平方面定会接纳,并愿奉大帅为桂省督军,用以牵制陆荣。”
曹瑛听罢纵声大笑:“此番说得更妙!我便信你一回。
此事就交予你去办!”
“属下明白,必当竭尽全力,不负大帅所托!”
戴维声音发颤,再次拭去冷汗。
心中暗忖:今日总算逃过一劫,在曹瑛身边,真是步步惊心。
看来我得给自己留条退路,万一这回没成,还能赶紧溜回酒泉镇。
在那里,我照样是镇长的儿子。
戴维头一次动了回酒泉镇的念头,而过去他一直想着要闯出一番事业。
如今,这颗想闯荡的心,在曹瑛的枪口下也渐渐瓦解了。
这些军阀,太吓人了。
见曹瑛被戴维说得心情大好,旁边几位副官和幕僚也纷纷跟着凑趣。
你一言我一语,争相吹捧曹瑛。
“大帅英明神武,桂省督军之位,非大帅莫属!”
“大帅雄踞北方,一统桂省指日可待啊!”
“没错!有大帅英明领导,耿天、陆荣之流,不过是土鸡瓦狗,不堪一击!”
“刚才少帅那么勇猛,对付耿天、陆荣,还不是手到擒来?”
这一位更是厉害,连曹少璘也一并夸了进去,仿佛在他眼里,曹少璘勇猛可比吕布,智谋不输诸葛,简直天上地下绝无仅有。
听得曹少璘也神经质地笑了起来。
曹瑛更是放声大笑,这次却不是怒极反笑,而是真心被捧得高兴。
看着众人溜须拍马,曹瑛父子满面红光,站在曹少璘身后的张亦,却是一脸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神情。
“唉……”
张亦轻声叹气,有些意兴阑珊。
他加入曹瑛军中已有一段日子,如今是曹瑛帐下一名上校。
虽是上校,却并无实权,本质上仍是曹少璘的保镖兼打手。
之所以授他上校 ,也不过是曹瑛宠爱儿子,连配的保镖都要是上校 。
初入曹军时,张亦也曾看不惯这般场面,劝曹瑛不要滥杀无辜,可他越劝,曹瑛 越多。
有几次若非看他功夫实在出众,曹瑛差点毙了他。
渐渐地,他也麻木了。
反正他说什么,曹瑛也不会听,不如安心当个保镖。
刚才戴维解释的时候,张亦差点忍不住想告诉曹瑛,他怀疑陆荣的归来有问题——很可能是被某军击败了。
否则以陆荣的性子,若是在东边战事顺利,怎会此时回绿城?
至于什么“临近年关”
之类的说法,张亦一个字也不信。
他的话并不夸张,如今的那支军队,远比耿天前世所知的要强大得多。
虽内部仍有矛盾,但面对强敌时团结一致,击溃陆荣还是做得到的。
但他终究忍住了没说,因为他太了解曹瑛的为人。
他不允许任何人提出意见或看法,一旦有人擅自开口,不论对错,他都充耳不闻,甚至那个人可能从此在大帅府消失。
转眼又是五天过去。
这五天里,耿天也没有虚度。
白天处理政务,逗逗吴丹;晚上便在练功室中修炼法术,对各种法术的掌握都大有长进。
在他的规划下,大量资金被投入公路建设,工程与土地政策一样,稳步推进。
他还抽空回了趟腾腾镇,从养尸地取回了彼岸冥棺。
如今的僵尸王已经完全成为耿天手中的傀儡。
之前它受伤太重,被埋入养尸地休养,现在已恢复凶性,成为耿天的一件大杀器。
自陆荣归来后,三方势力表面上维持着和平。
但明眼人都看得出,这三足鼎立之势实则脆弱不堪。
眼下的桂省就像平静的湖面,只需一滴水,就能激起层层涟漪。
很快,那滴水来了。
这天耿天正在军营练枪。
毕竟七步之外枪快,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。
若是运用得当,说不定连计华都会中招。
因此白天一有空,耿天就会来军营练枪,虽不能百发百中,也几乎是十中 。
砰!
他刚击碎一个玻璃瓶,正要开第二枪,就被人打断了。
“师长!出大事了!”
随着实力扩充,耿天已自封为师长。
只见张大胆举着一张报纸,朝他狂奔而来。
原本张大胆在十里镇待得好好的,不知何时起却对法术修炼产生了浓厚兴趣,整天跟着徐真人。
徐真人也毫不吝啬,传了他不少法术,指导他修炼。
如今徐真人来到福康县城,为耿天筹办异人队的事,张大胆也跟着来了。
耿天索性不再让他守十里镇,调他回来挂了个闲职。
砰!
又一枪,另一个玻璃瓶应声碎裂。
“慌什么!出什么大事了,这么着急?”
耿天一边继续瞄准,一边问张大胆。
“师长,您快看看这份报纸吧!”
张大胆将报纸递了过来。
耿天接过来,一眼就看到一则新闻的标题:
“陆荣兵败如山倒,军乘胜西进,不日将攻入桂省!”
“果然是大事情,看来桂省要变天了。”
耿天低声念道,随即下令:
“大胆!你马上去通知人,准备召开军事会议!”
“马上给杨定文发电报,命令他带领第一旅向康县进发!”
“一旦接到我的指令,立即展开攻势!”
耿天随即向张大胆下达命令。
实际上,自从他从约翰那里得到消息后,就已暗中调派杨定文的第一旅前往康县周边潜伏,静候最佳进攻时机。
如今时机已成熟,耿天确信曹瑛绝不会放过这个出手的机会。
此时,曹瑛的大帅府中。
“大帅,有好消息!”
戴维满脸兴奋地报告。
“什么好消息?难道是北边同意让我当桂省督军了?”
曹瑛一边擦拭枪管,一边问道。
他刚枪决了两个人,心情尚可,正打算找第三个来解闷。
“大帅,是更大的好消息——陆荣在东边吃了败仗,是被军打回来的!现在他损失惨重,正是我们出手的大好时机!”
“大帅,我们应立即发兵攻打康县,拿下耿天之后,再收拾陆荣就易如反掌了!”
戴维激动地建议道。
然而,曹瑛听后却愈发愤怒。
他想起之前被陆荣戏耍,对方一句“士兵思乡心切”
就让他退兵停战。
“传我命令,让少璘带兵进攻康县,如有抵抗,屠城!”
曹瑛声音里压抑着怒火,他要用整座康城的生命来平息心中的愤恨。
与耿天和曹瑛紧急动员、积极备战的紧张气氛不同,绿城陆荣的总督府里则是另一番景象。
会议室内充斥着陆荣的咆哮声。
“是哪家报社登这种文章?给我派兵烧了,看谁还敢登!”
陆荣指着一个军官怒吼。
“大帅,我们已经查过了,这些报纸不是本地报社发行的,是从东边传来的。”
军官低头汇报,生怕陆荣迁怒于自己。
“那就把所有发放和囤积这些报纸的地方都烧了!别让我再说第二遍!”
“是!大帅,属下这就去办!”
看着军官匆匆离去的背影,陆荣的情绪似乎稍微平复了一些。
“各位都说说吧,军打过来了,我们该怎么办?”
陆荣环视在座的军官,发问道。
底下顿时议论纷纷,却无人提出具体建议。
见众人默不作声,陆荣冷冷说道:“各位都别藏着掖着了。
如果军真打过来,我还能去当他们的大帅,最不济也能通电下野,去魔都当个寓公。”
“你们呢?还能过得像现在这么潇洒吗?”
这番话极具震慑力。
确实,陆荣尚有退路,但他们却没有。
如果投降,大元帅或许会欣然接纳,可他手下的那些人就难说了——自己的地盘很可能被他们夺走。
“大帅,我提议将康县的驻军调往前线,以防备军。”
一名军官提出建议,但立即遭到反驳。
“撤军岂不是把康县拱手让给曹瑛或耿天?”
“正是要丢给他们,让他们自相残杀。
曹瑛向来野心勃勃,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。”
“可万一他们联手……”
反对者话未说完,陆荣已做出决定。
“就这么定了,立即发电报,撤回康县守军,调往前线!”
陆荣面容苍老,担任桂省总督已久,从清廷时期便在此位。
安逸消磨了他的锐气,如今战败之后,他只求守住自己的地盘。
他明白军官的担忧——怕曹瑛与耿天联合,或曹瑛先发制人。
但他清楚,这两种情况都不会发生,因为两人都是聪明人。
曹瑛明白自己目前实力不足以对抗陆荣,即便陆荣受损,也必须先吞并耿天以增强实力。
耿天身为举人,自然也懂历史教训——弱弱联合只会加速灭亡,强强联合才能共赢。
会议室门外,两名持冲锋枪的卫兵肃立守卫。
室内,耿天端坐主位,两侧坐满军官,张挺神色严峻地立于其后。
“各位都看过手边的报纸了吗?”
耿天环视众人,除了领兵在外的杨定文,其余皆已到齐。
“看过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