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擂台上,两柄剑第一次碰撞。
没有声音。
因为碰撞的瞬间,声音被混沌吞噬了。只有一圈灰蒙蒙的波纹以擂台为中心扩散开来,所过之处,连空间本身都在湮灭重组。
李晨虎口崩裂,鲜血顺着剑柄流淌。混沌终焉剑在哀鸣——并非恐惧,而是遇到了真正能与之匹敌的本源之剑。
“你的剑,模仿了终焉,却不懂混沌真谛。”混沌战魂的声音平静如水,“混沌包容终焉,而非终焉凌驾混沌。”
话音落,第二剑已至。
“混沌衍化。”
这一剑不再是开天辟地的锐利,而是演化万物的包容。剑光化作亿万丝线,每一丝都是一种大道法则的雏形:雷霆、火焰、寒冰、生死、时空...它们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,要将李晨连同他的道一起吞噬、分解、重炼。
李晨瞳孔骤缩。
他忽然明白,这才是混沌之道的真正用法——不是毁灭,而是演化;不是终结,而是包容一切后的重新开始。
“原来如此...”
李晨闭上双眼,十七块碎片在丹田混沌世界中疯狂共鸣。三百万里世界虚影再次展开,但这次不再是单纯的投影,而是开始主动吸收、模拟那亿万法则丝线。
火焰丝线被吸收,混沌世界中出现火山与熔岩。
寒冰丝线被吸收,北方出现冰川与雪原。
雷霆丝线被吸收,天空开始酝酿雷云。
生死丝线...
李晨猛地睁眼,眼中混沌流转:“我明白了——混沌不是空,而是‘全’!是万道未分时的本源状态!”
他举剑,不再模仿终焉,而是让剑意回归最本源的混沌。
“这一剑,叫‘万道归源’。”
剑光亮起。
没有绚烂的光芒,没有恐怖的威压。这一剑朴素得像混沌初开时的一缕气。但当它与混沌衍化之网碰撞时,奇迹发生了——亿万法则丝线如百川归海般,主动融入这一剑中,让剑光从灰色渐渐化作五彩,最后归于纯净的白。
那白,是万色归一的白。
嗤——!
剑网破碎。混沌战魂后退三步,虚幻的身体出现细微裂痕。
“悟性不错。”战魂眼中第一次露出赞许,“三剑能悟到这一步,比当年的我强。”
但他随即摇头:“但还不够。接下来这一剑,你若接不住,会死。”
战魂双手持剑,举过头顶。
整个混沌遗迹开始震动。外围的破碎大陆崩裂,青铜宫殿坍塌,连那片混沌海都在翻涌倒灌。无穷无尽的混沌之气从遗迹各处汇聚而来,涌入战魂体内。
他的气息开始暴涨。
大罗巅峰...混元金仙(仙君)门槛...还在提升!
“这是混沌仙尊留下的终极考验。”战魂的声音变得浩大,“吾以遗迹三万年积蓄的混沌本源,斩出这超越境界的一剑。此剑名为——”
“混沌·纪元更迭。”
剑落下时,时间、空间、物质、法则...一切都在崩解。
这不是毁灭,而是“重置”。就像纪元终结时,旧世界的一切被抹去,只为新纪元的诞生腾出空白。
擂台外的羽轻烟脸色煞白,时空之羽疯狂震动预警——这一剑已触及真正的混元领域,是仙尊级的道韵!
跪在地上的九位天骄更是魂飞魄散。他们毫不怀疑,哪怕只是被余波扫中,自己也会被从存在层面抹去,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。
但李晨却在笑。
“纪元更迭...好一个纪元更迭。”他松开混沌终焉剑,任由它悬浮身旁,“但你知道吗?我丹田里的世界,正缺一个纪元更迭的契机。”
他张开双臂,竟主动迎向那道足以抹杀混元之下一切的剑光!
“他在找死?!”鬼无命失声。
但下一瞬,所有人都瞪大眼睛。
剑光没有摧毁李晨,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般,疯狂涌入他的体内——不,是涌入他丹田中的混沌世界!
轰隆隆——!
李晨的丹田世界中,天地翻覆。
原本三百万里的小千世界开始疯狂扩张:四百万里、五百万里...八百万里...一千万里!
世界中心,十四块碎片组成的圆环剧烈旋转,第十七块碎片旁,一个虚影正在快速凝实——那是第十八块碎片的共鸣投影。
而最惊人的变化发生在世界法则层面。
原本只是简单模拟的火山、冰川、雷云,此刻开始真正孕育出本源法则。火焰中诞生了第一缕火之精魄,冰川深处凝结了寒冰核心,雷云里闪烁起雷霆符文...
世界,活了。
“这就是...纪元更迭的真谛。”李晨睁开眼,眼中倒映着一个世界的诞生与成长,“不是毁灭,而是破而后立。不是终结,而是为新生腾出空间。”
他看向混沌战魂,深深一躬:“多谢前辈赐道。”
战魂的身体正在快速消散——那一剑耗尽了遗迹积蓄的本源,也耗尽了他这缕意志的存在根基。
“不必谢我。”战魂的声音变得飘渺,“你能承受这一剑,是因为你早就在丹田中孕育了一个真正的世界雏形。混沌仙尊当年也走过这条路,所以他留下的考验,本就是为‘世界之主’准备的。”
他看向李晨丹田位置,最后说道:“记住,当你的世界突破中千世界(亿里直径)时,你会面临真正的‘世界劫’。渡不过,身死道消。渡过了...你就是下一个混沌仙尊。”
话音落,战魂彻底消散。
第十八块碎片从空中缓缓飘落,融入李晨怀中。
十七块碎片与这一块共鸣,组合成一个缺了六块的不完整圆环。圆环中央,一幅浩瀚星图徐徐展开——那是“万界图”,标注着诸天万界所有已知与未知的坐标。
而在图的最深处,混沌海核心区域,三个光点亮起:
一个标注“天机岛”。
一个标注“灰羽祖地”。
一个标注“混沌仙宫(真)”。
“原来外围遗迹只是假宫...”李晨喃喃,“真正的混沌仙宫,在混沌海最深处。”
但此刻,他没时间细看。
因为擂台外,杀机已至!
“动手!”
鬼无命第一个暴起。他根本不管什么公平道义,在混沌战魂消散的瞬间就祭出本命魂器“九幽噬魂幡”,幡面一展,九道大罗级的恶鬼之魂扑向李晨——这是他幽冥殿积攒了十万年的底蕴!
几乎同时,雷无极吞下第二颗保命雷丹,断臂瞬间重生,气息甚至比受伤前更强三分。他双手结印,引动本命雷符的全部威能:“九霄神雷,听吾号令——雷罚灭世!”
两道大罗巅峰级的攻击,前后夹击!
而更阴险的是那位月羽族老妪——羽轻烟的护道者。她看似在保护公主,实则暗中弹出三根“灭魂针”,针上涂有专克魂修的“噬魂毒”,悄无声息地刺向李晨眉心魂海。
“李晨小心!”羽轻烟惊呼,但已来不及阻止。
三面受敌,李晨却只是静静站在原地。
他低头看着手中十八块碎片组成的圆环,轻声道:“你们知道,为什么混沌战魂要把战场选在擂台上吗?”
话音落,擂台四周升起四根混沌石柱。
石柱亮起,一个早已布置好的混沌大阵被激活——这是混沌仙尊留下的最后一道考验:击败战魂后,还要能在群狼环伺中守住战果!
大阵隔绝内外,但只隔绝攻击进入,不隔绝内部攻击外出。
也就是说,外面的人打不进来,但里面的人...
“可以尽情杀出去。”李晨抬头,眼中混沌流转,“正好,我的魂道,该突破了。”
他盘膝坐下,竟在强敌环伺中开始冲关!
魂宙境巅峰的瓶颈,在吸收了“纪元更迭”剑意后早已松动。此刻十八块碎片共鸣产生的混沌本源,如同洪流般涌入魂海。
魂海中央,那颗代表魂宙境的核心开始裂变。
一变二,二变四,四变八...
最终,化作一片浩瀚的星空宇宙虚影——魂宇境,成!
李晨的气息疯狂暴涨。
大罗中期...大罗后期...大罗巅峰!
他睁开眼时,眼中仿佛有亿万星辰生灭。
“现在,该清场了。”
李晨起身,一步踏出擂台。混沌大阵对他毫无阻碍——他已是混沌之道的正统继承者。
鬼无命的九幽噬魂幡最先撞上来。
“魂道?”李晨轻笑,“在我面前玩魂?”
他眉心裂开一道竖眼——那是魂宇境特有的“魂道天眼”。天眼一睁,九道大罗恶鬼之魂如见君王,惨叫着倒卷而回,反噬其主!
“不——!”鬼无命被自己的魂幡反噬,七窍喷出黑血,神魂开始崩解。
李晨看都不看,反手一剑。
终焉·归寂。
鬼无命,这位幽冥殿当代圣子,连同他的本命魂幡,一起从存在层面被抹去。
雷无极的九霄神雷此刻才到。
“太慢了。”李晨抬手,混沌领域展开。
领域内,时间流速减缓百倍。那些毁天灭地的神雷,在他眼中如蜗牛爬行。他闲庭信步般穿过雷海,出现在雷无极面前。
“你...”雷无极骇然。
“雷族圣子?”李晨点头,“血脉不错,正好给我的世界当养料。”
他一掌按在雷无极头顶。
“混沌·吞天。”
雷无极连惨叫都未发出,整个身体就被吸入李晨的丹田世界。在世界中央,他的雷族血脉被剥离、炼化,化作一团最本源的雷霆法则,融入天空雷云。
一位大罗级天骄,就这么成了世界养料!
最后是三根灭魂针。
李晨甚至没躲,任由它们刺入眉心。
叮叮叮——!
针尖撞在魂海外围的混沌屏障上,寸寸断裂。那号称能毒杀大罗魂修的噬魂毒,在接触到混沌魂力瞬间就被同化、分解,反而成了魂海的补品。
“你...”月羽族老妪脸色惨白。
“偷袭者,死。”李晨隔空一指。
老妪周围时空凝固,然后开始向内坍塌——这是他从羽轻烟的时空秘法中领悟出的应用。一个太乙金仙巅峰的护道者,就这么被自己的时空陷阱绞杀成血雾。
从李晨踏出擂台到连杀三人,不过三息时间。
剩下六人——敖战、凤霓裳、两位玄武族强者、太古雷族长老、古魔族余孽——全都僵在原地,冷汗浸透衣衫。
这还怎么打?
大罗巅峰的李晨,杀大罗如屠狗!
“李道友,我等愿退出争夺!”一位玄武族强者率先服软,“玄武族与观星阁有旧,还请看在此情分上...”
“情分?”李晨看向他,“刚才你们跪在地上时,眼中的贪婪可没讲什么情分。”
他抬手,混沌领域全面展开,将剩下六人全部笼罩。
“给你们两个选择。”
“一,立下混沌血誓,效忠我十万年。十万年后还你们自由。”
“二,现在死。”
沉默。
敖战咬牙:“我龙族太子,岂能...”
话未说完,李晨已一剑斩来。
敖战疯狂暴退,祭出龙族保命至宝“九龙护心镜”。镜面亮起九条真龙虚影,结成绝对防御。
但混沌终焉剑落下时,九龙哀鸣,护心镜碎裂。
剑锋停在敖战眉心前三寸。
“选。”李晨只说一个字。
敖战看着碎裂的护心镜,又看看地上鬼无命留下的灰烬,最终惨笑:“我...选一。”
他逼出本命精血,立下混沌血誓。
其余五人见状,再无反抗之心,纷纷立誓。
六道血誓没入李晨体内,与他的混沌世界绑定。若他们敢背叛,世界法则会直接反噬,让他们神魂俱灭。
处理完这些,李晨才看向羽轻烟。
“公主殿下,”他似笑非笑,“你的护道者偷袭我,这事怎么说?”
羽轻烟深吸一口气,从怀中取出时空之羽,双手奉上:“此事是我御下不严,此物奉还,任凭处置。”
她很清楚,现在的李晨要杀她,易如反掌。
但李晨却摇了摇头。
“时空之羽你留着,那是你应得的。”他看向羽轻烟的眼睛,“但我需要你一个承诺。”
“什么承诺?”
“带我去月羽族祖地,借你们族中的‘时空祭坛’一用。”李晨展开万界图,指向灰羽祖地的坐标,“我要去那里,需要穿越一段极不稳定的时空乱流。月羽族的时空秘法,是最佳导航。”
羽轻烟愣住:“你...不杀我?不追究?”
“你刚才提醒了我小心。”李晨收起剑,“虽然没来得及,但这份心意我领了。我李晨恩怨分明——敌我者杀,助我者报。”
他顿了顿,又道:“而且,你拿到时空之羽时没有立刻逃跑,而是留在祭坛边缘观战...这说明你至少没打算落井下石。这就够了。”
羽轻烟深深看了李晨一眼,最终点头:“好,我答应。月羽族祖地的时空祭坛,我可做主借你用一次。”
“爽快。”李晨转身,看向混沌遗迹正在崩塌的天空,“该走了。遗迹本源耗尽,这里很快会彻底湮灭。”
他挥手,将混沌开天斧碎片和混沌仙尊之心残片收起。这两件至宝需要时间炼化,现在不是时候。
“李晨。”敖战忽然开口,神色复杂,“你接下来要去哪?”
李晨展开万界图,指向三个光点中最亮的那一个。
“天机岛。”
“集齐十八块碎片后,该去见见那位神秘的天机楼主了。”
他看向遥远的混沌海深处,眼中战意燃烧。
“然后...去真正的混沌仙宫,拿回属于我的最后六块碎片。”
“等我集齐二十四块万界祖碑之时——”
“就是噬界主宰,陨灭之日。”
话音落,遗迹彻底崩塌。
众人各施手段,冲出混沌海边缘。
回头望去,那片存在了三百多万年的遗迹,已化作一片虚无的混沌漩涡,缓缓旋转,最终消失不见。
而李晨手中,十八块碎片组成的圆环,正散发出指引的光芒。
天机岛的方向,在混沌海深处,亮如晨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