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分的晨露在脱水机的金属外壳上凝成细珠，被第一缕阳光照得像撒了层碎钻。林宇正核对账本上的数字，鼻尖突然萦绕起焦糊味 —— 王婶操作的烘干机温度调得太高，最上层的海蓬子边缘已经发黑。
“赶紧停机！” 他冲过去切断电源时，指腹被烫得发红。王婶慌得直搓手，蓝布褂子的袖口沾着海蓬子的碎末：“都怪我，看柱子搬料太急，想快点赶进度……”
柱子抱着半筐新鲜海蓬子站在门口，粗布裤腿沾满泥浆：“宇哥，这是今早刚收的，要不要先处理？” 他看见焦黑的海蓬子，喉结动了动，把后半句咽了回去。
林宇捏着发烫的指尖，突然听见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，比往常更急促些：【主线任务 “产业升级” 已触发。限定 30 天内完成：1. 农产品销售额达到 5 万元；2. 海蓬子干货产量 2000 斤，红薯淀粉 1000 斤；3. 与至少三家新商户达成合作。任务奖励：系统等级提升至 3 级，解锁 “海水生态养殖” 技术，积分 1000 点。失败惩罚：所有设备锁定 72 小时。】
淡蓝色的面板悬浮在账本上方，“5 万元” 三个字像块礁石压得他喘不过气。上个月拼死拼活才卖了两万多，现在要在秋收最忙的月份翻一倍，还要兼顾产量和新客户，简直是把船往浪头上推。
“怎么了小宇？” 苏瑶提着竹篮进来，篮子里的保温杯冒着热气，“我妈煮了莲子羹，说给大家败败火。” 她看见面板上的数字，舀羹的勺子顿了顿，“这任务…… 是不是太紧了点？”
林宇合上账本，纸页边缘被捏出褶皱：“系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 他接过保温杯往车间走，“王婶，柱子，刘大嫂，来歇会儿，尝尝苏瑶带来的羹。”
刘大嫂正对着淀粉机皱眉，听见这话直起身：“歇啥歇？昨天的淀粉还没晒透，今天的红薯又堆成山了。” 她捶着腰往竹椅上坐，“我这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折腾，要不你另请高明？”
“刘大嫂您别着急。” 苏瑶赶紧递过碗莲子羹，“这任务是有点急，但完成了咱们加工点能升级，到时候添台新设备，大家也能轻松点。” 她偷偷碰了碰林宇的胳膊，眼神里藏着鼓励。
林宇深吸一口气，把面板调给大家看：“任务确实重，但奖励也实在。我算过了，完成后每个人至少能多拿两千块奖金。” 他指着产量要求，“咱们分个工：王婶负责海蓬子挑选，保证干货品相；柱子管原材料收购和搬运，每天至少收 80 斤鲜海蓬子、200 斤红薯；刘大嫂专心盯淀粉机，我找李伯问问有没有闲置的晾晒架，争取两班倒。”
王婶舀了勺羹直点头：“行，我家那口子最近不忙，让他晚上来搭把手，加班费就不用了，管顿饭就行。”
柱子把碗底舔得干干净净：“我明天起早去邻村收，听说那边红薯丰收，价钱还便宜。”
刘大嫂没吭声，却把碗往桌上一放，转身去检查淀粉机：“这机器转速得调快点，不然跟不上趟。”
林宇望着三人忙碌的背影，心里稍定，却又被系统弹出的倒计时刺痛 ——29 天 18 小时 37 分。他掏出手机给陈经理发消息，问能不能加订一批货，屏幕上突然跳出何寡妇的朋友圈，是张加工点门口的照片，配文：“不知天高地厚，小心闪了腰。”
“别理她。” 苏瑶不知何时站在身后，帮他把手机按灭，“李伯说镇东头新开了家土特产店，老板是他战友的儿子，咱们下午去跑跑？”
午后的阳光把柏油路晒得发软，三轮车在坑洼处颠簸，车斗里的样品箱发出玻璃碰撞的脆响。苏瑶扶着箱子念地址：“就是这家‘山海集’，听说专做本地特产。”
店主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，正对着电脑愁眉苦脸。听见林宇说明来意，他推了推眼镜：“海蓬子干货？我上周进了批外地的，又老又咸，根本卖不动。”
“我们的不一样。” 苏瑶打开样品盒，翠绿的干货透着清香，“您尝尝，刚晒好的，没加任何添加剂。”
年轻人捏了几片放进嘴里，眼睛亮了：“这口感可以啊！多少钱一斤？”
“零售 25，批发 20，量大自然有优惠。” 林宇递过检测报告，“您看，农残检测全合格，陈经理的‘鲜禾’餐厅一直用我们的货。”
店主盯着报告看了半晌，突然拍板：“先拿 50 斤试试，卖得好再订。” 他掏出合同，“我这人喜欢爽快，货款月结，没问题吧？”
走出店门时，苏瑶兴奋地晃着订单：“成了！第一家搞定！” 阳光穿过她的发隙，在脸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林宇蹬着车往回赶，心里盘算着还差两家。路过县城最大的超市时，他突然刹住车 —— 超市门口的广告牌上写着 “本地农产品专柜招商”。
“进去碰碰运气？” 苏瑶眼里闪着光。
超市采购部的王经理是个胖老头，听完介绍头也不抬：“我们要的是品牌货，你们这连包装都没有，怎么进专柜？”
林宇从样品箱里拿出苏瑶设计的新包装 —— 牛皮纸袋子印着蓝湾镇的海岸线，系着麻绳：“我们可以按您的要求改包装，保证每周送货两次，新鲜度绝对没问题。”
王经理终于抬眼，捏着包装袋翻来覆去地看：“下周带样品来质检，合格的话先签三个月合同，每月保底 100 斤。”
出来时夕阳正浓，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。林宇突然觉得，这 5 万块好像也不是遥不可及。
可麻烦总在不经意间冒出来。第三天清晨，柱子气喘吁吁地跑回加工点，裤脚沾着泥：“宇哥，邻村的海蓬子让人订光了，说是刘三的人收走的，给的价钱比咱们高两毛。”
林宇心里咯噔一下 —— 刘三是镇上的批发商，出了名的手黑，上次抢了李大头的海鲜生意，这次准是冲着自己来的。【系统提示：检测到竞争对手干扰，建议拓宽采购渠道至 5 公里外的红石村。】
“红石村？” 林宇皱眉，那地方路难走，还要过条浅滩，涨潮时根本过不去，“只能这样了，柱子，咱们下午就去。”
下午的潮水退得慢，三轮车陷在滩涂里，车轮搅起的泥浆溅了满身。林宇和柱子推着车往前走，海水没过脚踝，凉得刺骨。苏瑶在后面扶着样品箱，帆布鞋早湿透了，却还笑着说：“就当洗海澡了。”
找到红石村的老支书时，对方正蹲在晒谷场抽烟：“海蓬子有的是，就是没人收。” 他指着远处的盐碱地，“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，就我们这些老骨头，想挖也挖不动。”
“我们收！” 林宇赶紧说，“价钱比市场价高一分，我们自己来挖。”
老支书眼睛一亮：“真的？那我组织人帮你们！”
接下来的日子像上了发条。天不亮，林宇就带着柱子去红石村挖海蓬子，回来后马不停蹄地送货、跑客户；王婶带着两个妇女连轴转，烘干机的嗡鸣声从早到晚不断；刘大嫂虽然嘴上抱怨，却把淀粉机打理得干干净净，产量比以前提高了三成。
苏瑶更是忙得脚不沾地，白天帮着记账、设计包装，晚上陪林宇去夜市摆摊，把海蓬子干货分装成小袋，卖给散步的市民。有天晚上突降大雨，两人抱着货往避雨棚跑，苏瑶的新裙子沾满泥点，却还紧紧护着怀里的样品盒。
“你看你，都成泥猴了。” 林宇用袖子帮她擦脸，指尖触到她发烫的额头。
苏瑶打了个喷嚏，笑得眼睛弯成月牙：“没事，等完成任务，你请我吃县城最好的冰淇淋。”
变故发生在第 20 天。脱水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响声，冒出黑烟。林宇冲过去断电时，机器已经烫手 —— 电机烧了。维修师傅检查后直摇头：“配件得从市里调，至少三天才能修好。”
面板上的倒计时只剩 9 天，海蓬子干货还差 600 斤。林宇盯着停转的机器，突然抓起镰刀：“王婶，把最新鲜的海蓬子挑出来，我们用传统方法晒！”
院子里、屋顶上，甚至临时搭的竹架上，全挂满了海蓬子，像片绿色的瀑布。林宇和柱子轮班守着，夜里怕露水打湿，就支起塑料布；怕被鸟啄，就系上红布条。苏瑶把家里的电风扇都搬来了，对着干货吹，电费单像雪片似的来，她却摆摆手说：“先顾眼下。”
第 28 天，当最后一批海蓬子干货装袋时，林宇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洗不掉的绿汁。账本上的数字终于超过 5 万，新合作的商户除了土特产店和超市，还有一家做腌菜的加工厂。
【系统提示：主线任务 “产业升级” 已完成！综合评价：优。系统等级提升至 3 级，“海水生态养殖” 技术已解锁，奖励积分 1000 点。】
面板上的文字闪着金光，林宇却突然蹲在地上，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。苏瑶递过水瓶，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。
王婶捶着腰笑：“可算熬出头了，明天我得睡个日上三竿。”
柱子咧着嘴，露出两排白牙：“宇哥，咱们啥时候添新设备？”
刘大嫂难得没抱怨，只是往竹椅上一躺：“先把奖金发了再说，我要买台新洗衣机。”
夕阳透过加工点的窗户，把大家的影子投在墙上，像幅热闹的画。林宇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，突然想起刚租下这仓库时的样子，那时他连脱水机都不会用，现在却带着团队完成了看似不可能的任务。
苏瑶碰了碰他的胳膊：“想啥呢？”
“在想，” 林宇转头看她，晚霞正落在她眼里，“下一步该养青蟹了。”
远处的海面上，归航的渔船亮起了灯，像星星落在水里。林宇知道，这只是开始，系统的升级意味着更难的挑战，但只要身边有这些并肩作战的人，再大的浪头，他也敢闯一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