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在耳边呼啸，手里的糖油果子被我紧紧护着，刚拐过街角，美术馆的轮廓就清晰起来。
展会入口处挤满了人，长长的队伍从检票口一直排到广场边缘，攒动的人头里，我扫了三遍都没找到柳溪的身影。
不会迷路了吧？
我皱紧眉头，掏出手机想打电话，指尖刚碰到屏幕，就瞥见队伍旁的香樟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。
是柳溪！
她手里攥着两张卷边的门票，杏色的连衣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，可她身前却围着三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，正围着她喋喋不休。
我放慢脚步仔细看，柳溪微微低着头，每次男人说话她都没有回应，可那三个人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，反而越凑越近。
“柳溪！”
我拔高声音喊她。
那三个男人闻声转头，我已经冲到跟前，伸手就将柳溪护在身后，推开了最前面的男人。
“小……”被推开的男人踉跄了一下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冷冷打断：“离她远点。”
另外两个男人皱起眉，柳溪则是从身后挽住我的胳膊。
“给，还热着，快尝尝。”
我侧过头，把手里的糖油果子分出一串塞进她手里，温声道。
“你是？”
男人整理了一下被我推皱的西装袖口，眼神里满是疑惑地看向我。
“我是她朋友。”
我迎上他的目光，语气里的寒意更甚。
这三个人看着都快三十岁了，穿着人模狗样的西装，却围着一个小姑娘纠缠不休，想想都让人恶心。
听到“朋友”两个字，三个男人明显愣了一下，随即互相对视了一眼，交换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。
为首的男人清了清嗓子，脸上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，对着柳溪的方向说道。
“希望您好好想一下，我们就不打扰您了，祝您玩得开心。”
他们的听得我一头雾水，我转头看向身旁的柳溪，她正低头咬着糖油果子，嘴角沾着亮晶晶的糖浆，对那男人的话充耳不闻，仿佛根本没听见。
显然，他们也看出柳溪没有回应的意思，更明白我不好惹。
为首的男人又看了我一眼，眼神里带着点不甘，却还是识趣地摆了摆手，带着另外两个男人往后退了几步，转身融进了排队的人群里。
我正想拉着柳溪去排队，目光却无意间追随着那三个男人的身影。
就在他们走到不远处的花坛边时，他们瞬间变得恭敬无比。
因为那边有路障挡着视野，我也看不清他们在跟谁说话。
但为首的男人却微微弓下腰，另外两个男人也紧随其后，齐齐弯了弯腰，姿态谦卑得像是在面对上级。
我挑了挑眉，心里虽有几分好奇，但转念一想，和我们应该也没关系，便不再多关注。
我咬了一大口手里的糖油果子，外皮酥脆得咬开时发出轻微的“咔嚓”声，内里却软糯香甜，琥珀色的糖浆在舌尖化开，混着黄豆粉的醇厚香气，甜而不腻，好吃得让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。
“走吧，咱们也去排队。”
我带着柳溪往队伍末尾走去，看着前面蜿蜒的人龙，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队伍末尾的牌子写着“预计等待15分钟”，要是没被那三个男人耽误，按我们约定的时间，这会儿怎么说也该排到队伍中间了，哪用像现在这样望着长队发愁。
柳溪乖乖地跟着我站到队尾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糖油果子的油纸袋。
我看着她恬静的侧脸，之前被压抑的疑惑又冒了出来，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。
“他们跟你说的什么呀？没有为难你吧？”
“推销。”
柳溪咬着果子的动作顿了顿，她侧过头看我，嘴角还沾着一点没擦干净的糖渍，语气却淡淡的。
“推销？”
我皱了皱眉，视线扫过队伍里不少背着画板、捧着画册的人。
艺术展这种场合本就鱼龙混杂，有画廊经纪人来挖掘新人，或是艺术品机构来做推广，都再正常不过。
那些人穿着西装革履，或许是想显得专业些，只是找错了沟通方式，才让人觉得难缠。
“我当是什么事呢，这种推销的直接拒绝就好了。”
柳溪没接话，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转头又咬了口糖油果子。
我们并肩站在队尾，手里的糖油果子很快就见了底。
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，距离开展刚好还有五分钟，队伍也开始缓缓往前挪动，检票口的工作人员正忙着核对信息。
也就在这时，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、带着雀跃的声音。
“哇，姐姐！你在这呀！”
这声音清脆又耳熟，我转头一看，果然是之前在糖油果子摊送我果子的小姑娘。
她还是穿着那条浅粉色棉布小裙子，蓝色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胳膊上，扎着高高的马尾，跑起来的时候马尾辫一甩一甩的，格外有活力。
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赶过来了，还刚好碰到我们。
“是你呀，真巧。”
我笑着朝她挥了挥手，她蹦蹦跳跳地穿过队伍间隙来到我身前，手里还举着那个正在直播的手机，屏幕上的弹幕正刷得热闹。
柳溪站在我右手边，身姿挺拔，周围传来动静，让她也不自觉地朝望了过去。
刚好这时，那个小姑娘也抬起了头，两人的目光一下子撞在了一起。
“啊，这位就是我朋友……”
我刚想介绍，眼前的小姑娘微微皱起了眉头。
刚才她脸上还满是藏不住的兴奋，这会儿却像被霜打了似的，一下子冷了下来，眼神里甚至透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淡。
我转头看向站在我身边、稍靠后的柳溪。
她正安安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小姑娘，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披在肩上，长长的睫毛垂下来，像两道黑色的帘子，把眼睛里复杂的情绪遮得严严实实。
她手里攥着个空油纸袋，纤细的手指稳稳地贴在身体侧面，连呼吸都没乱一下，那模样，就像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。
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，让我心里莫名升起一阵疑惑。我刚想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沉默，却见小姑娘脸上又重新绽开了甜甜的笑，跟刚才的冷淡判若两人。
这截然不同的反应让我心里泛起一丝疑惑，刚想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沉默，就见小姑娘脸上重新堆起笑容。
“这位姐姐好呀。”
她说话时神色又恢复到了活跃的模样，刚才的僵硬像是我的错觉。
柳溪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算是回应。
我敏锐地察觉到她指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，便连忙上前一步挡住两人的视线，笑着转移话题：“对了，刚刚走的太机急，还没问你名字。”
“我叫夏侯黎，你呢？”
“夏侯......黎？”
小姑娘听到我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扬，但很快她脸上重新扬起笑容。
“啊，直播间的大家都叫我小月，夏侯姐姐也这么叫我就好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