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。”
最终，还是秦无涯轻咳一声，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。
他转过头，看着陆少游，面具下的眼神，充满了复杂。
有欣慰，有震惊，还有一丝……哭笑不得。
“你小子，还真是个天生的惹祸精。”
“走到哪儿，哪儿就得塌半边天。”
“不过，塌的好。”
陆少游闻言，顿时不乐意了，一摊手，满脸无辜。
“这能怪我吗？是他们非要让我进那个破冢的，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？”
他拍了拍胸口，一脸后怕地说道：“你是没看到里面的场面，那叫一个凶险，九死一生啊！“”
“我差点就交代在里面了！总指挥使大人，这工伤，还有精神损失费，是不是得给报一下？”
秦无涯被他这番话给气笑了。
还工伤？你把人家万剑阁的祖坟都给刨了，圣物抢了，底蕴毁了，现在跟我说你是受害者？
一旁的叶白衣，看着这两人如同兄弟般，毫无架子的斗嘴，心中再次升起一股不真实的感觉。
一位是权倾朝野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镇魔司总指挥使。
一位是刚刚搅得整个云州天翻地覆，硬刚通神而不死的绝世妖孽。
这两人凑在一起，画风怎么就这么……清奇呢？
“行了，别耍宝了。”秦无涯笑骂了一句，随即神色一肃，谈起了正事。
“陛下的旨意，你也听到了。接下来，有的忙了。”
他看了一眼下方那座看似恢复平静，实则暗流涌动的万剑城，声音变得有些冰冷。
“清扫云州，就从这万剑阁，开始吧。”
陆少游闻言，眼睛顿时一亮，脸上露出了饿狼看到羊群般的贪婪笑容。
清扫宗门？抄家？
这个我熟啊！
三人不再多言，身形一晃，便化作三道流光，朝着下方的万剑城，直落而去。
……
万剑城，万剑阁山门前。
此刻，这里早已聚集了所有幸存的万剑阁长老与弟子。
他们一个个神情萎靡，面如死灰，如同斗败了的公鸡，再无半分往日的骄傲与锐气。
当陆少游三人的身影，从天而降，落在他们面前时，所有人的身体，都下意识地，为之一颤。
尤其是当他们的目光，触及到那个手持青铜古剑的黑衣青年时，眼中更是充满了恐惧与无力。
就是这个人，以一己之力，颠覆了他们万剑阁近万载的荣耀！
柳青璇站在人群的最前方，她换下了一身白裙，穿上了一套制式的黑色劲装，显得英姿飒爽，却也多了几分萧索。
她看着陆少游，那双清冷的眸子里，再无半分敌意，只剩下了一片，死水般的平静。
“我万剑阁的宝库，就在后山禁地。所有功法、典籍、灵石、丹药，都已清点完毕，随时可以上缴。”
她开口了，声音清冷，不带一丝感情。
“另外，阁内所有宗师境及以上的弟子长老名册，也已备好。”
“共计，宗师一千三百三十七人，大宗师二百五十二人，法相境……七人。”
说到最后，她的声音，微不可察地，颤抖了一下。
曾经何等鼎盛的万剑阁，如今，竟只剩下了七位法相境太上长老。
何其凄凉。
陆少游看着她这副公事公办，仿佛已经认命了的模样，倒是有些意外。
他摸了摸下巴，绕着她走了一圈，啧啧称奇。
“可以啊，柳大主事，哦不，现在应该叫柳校尉了。这才多大一会儿，就进入角色了？”
“不错不错，很有我大乾军人的风范。”
柳青璇的娇躯，猛地一僵，那双平静的眸子里，终于，燃起了一丝怒火。
她猛地抬头，死死地盯着陆少游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“你不用得意，今日之辱，我柳青璇记下了。”
“天问剑，我迟早会亲手，从乾京拿回来！”
“好啊，我等着。”陆少游咧嘴一笑，露出一口白牙，“不过，在那之前，你还是先想想，怎么获得那封侯军功吧。”
“你！”柳青璇气得胸口一阵起伏，却又无力反驳。
就在此时，一名须发皆白，身穿长老服饰的老者，越众而出。
他对着秦无涯和叶白衣，恭敬地行了一礼，随即，看向陆少游，脸上带着一丝悲愤与不甘。
“陆大人，我万剑阁技不如人，败了，我们认。上缴宝库，派遣弟子入伍，我们也认。”
“但是，凡事可否留一线？我万剑阁传承近万载，宝库中的资源，是我等历代先辈，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，那是我万剑阁弟子安身立命的根本！”
“陛下要我们上缴，我们不敢不从。但可否……为我们留下三成？”
“至少，要让剩下的这些弟子们，有足够的资源，继续修行啊！”
这番话，说得是情真意切，合情合理。
不少万剑阁弟子，都露出了期盼的神色。
然而，陆少游听完，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。
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。
“一。”
那长老一愣，没反应过来：“什么？”
“二。”
陆少游的声音，依旧平淡。
那长老的脸色，微微一变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。
“你……”
“三。”
就在陆少游第三个字落下的瞬间。
而那名长老，则双目圆睁，难以置信地低下头，看着自己的胸口。
在那里，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，贯穿了他的身体。
生机，在飞速流逝。
“噗通。”
长老的尸体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，溅起一地烟尘。
全场，死寂。
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，给吓傻了。
一言不合，直接杀人！
还是当着秦无涯和叶白衣的面！
陆少游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，他吹了吹拳头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，目光，缓缓扫过在场所有噤若寒蝉的万剑阁长老弟子。
他的声音，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。
“陛下的旨意，是‘尽数上缴’。”
“我不想再说第二遍。”
“现在，还有谁，有意见吗？”
寂静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再无人敢开口，再无人敢有半分异议。
陆少游很满意地点了点头，随即，对着身后一脸兴奋的叶白衣，大手一挥。
“叶大人，劳烦你了，带人去抄……哦不，去接收一下吧。”
“连一根毛，都不要放过。”
叶白衣闻言，嘴角一抽，但还是强忍着笑意，对着陆少游点点头。
随即便带着一队州牧府的精锐，如狼似虎地，冲进了万剑阁的后山。
很快，后山禁地的方向，便传来了一阵阵惊呼与兴奋的笑声。
“我的天！千年血玉芝！还是这么大一整块！”
“发了发了！这是上古丹方‘九转还魂丹’！”
“把这些书架全都给我搬走！对，连架子一起搬！”
听着那边的动静，陆少游的脸上，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。
陛下只说尽数上缴这两百年内的收割的财物，但至于哪个是这两百年内的，由他们说了算。
清扫云州的第一天，收获，颇丰。
而这，仅仅只是一个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