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落下的瞬间,他那只停在半空中的手,再无丝毫的犹豫,猛然按下!
“砰!”
一声如同西瓜炸裂般的闷响。
那柳家青年的脑袋,被他毫不费力地直接按爆,红的白的,溅了一地。
那无头的尸体,抽搐了两下,便软软地倒了下去,眼中还残留着无尽的恐惧与不甘。
陆少游甩了甩手上并不存在的污物,随手将那几人的储物袋摄了过来。
神念探入,里面的东西倒是不少,各种丹药、宝物,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。
只可惜,这些东西,对他而言,用处不大。
他将有用的东西挑拣出来,其余的,便连同那几具尸体一起,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。
做完这一切,他站在原地,沉默了片刻。
他不喜欢杀人,尤其是在魔渊这种地方,对同族动手。
但他的原则也很简单。
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。
人若犯我,斩草除根。
这几个家伙,从一开始就对他动了杀人越货的心思,若非自己实力够强,此刻躺在地上的,就是他陆少游了。
对于想杀自己的人,他从来不会心慈手软。
将这件不愉快的小插曲抛之脑后,陆少游继续向着远方而去。
…
神武关,帅帐。
帐内静谧无声,唯有木屑簌簌落下。
神武侯坐于案后,身形如山,手中刻刀于一块寻常木料上游走,动作不疾不徐,仿佛帐外的滔天风雨,都与他无关。
他雕刻的,是一只雏鹰,眼神锐利,振翅欲飞。
帐帘被猛地掀开,一名亲卫将士带着一身风尘,急匆匆地闯了进来,单膝跪地,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。
“报——!侯爷!西线斥候军报!黑齿哨站……没了!”
将士的语气中,混杂着狂喜、震惊,以及一丝至今未消的骇然。
神武侯手中的刻刀,没有丝毫的停顿,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起一下。
他只是专注地,用刀尖轻轻勾勒出雏鹰翅膀上一根纤细的羽毛,仿佛那才是世间唯一值得他关注的事情。
那名亲卫将士对此早已习惯,他知道侯爷的脾性。
在这神武关,侯爷听到的,才是事。
侯爷没听到的,便不是事。
他恭敬地将一枚留影石呈上,随后悄然起身,倒退着走出了帅帐,将那方宁静,重新还给了帐内的主人。
待亲卫走后,神武侯才缓缓放下手中的刻刀,拿起那枚留影石,神念一扫而过。
留影石中,是斥候传回的影像。
一个直径超过千丈,边缘光滑如琉璃的恐怖巨坑,如同一道丑陋的疤痕,烙印在苍凉的大地之上。
巨坑周围,所有的一切,山石、巨骨、大地,尽数化为齑粉。
那股残留的,足以让法相境强者心惊胆战的毁灭气息,哪怕隔着影像,依旧扑面而来。
神武侯沉默地看着,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,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。
他深邃的眼眸中,闪过一抹无人能懂的异色。
“龙象之力……还有一股至刚至阳的拳意……有点意思。”
他低声自语,随手将留影石捏成了粉末,重新拿起了那块未完成的木雕。
……
帅帐之内波澜不惊,帅帐之外,却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黑齿哨站被夷为平地的消息,如同一场燎原的野火,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,瞬间传遍了整座雄关!
“听说了吗?黑齿哨站,那个鬼地方,被人给平了!”
“什么?真的假的?那可是黑齿啊!幽冥皇族,狡猾得跟鬼一样,咱们折了三个校尉都没能啃下来的硬骨头!”
“还能有假!斥候小队把黑齿的无头尸体都带回来了,现在就摆在中央广场上,让兄弟们去吐唾沫呢!”
“据说,整个哨站连根毛都没剩下,方圆几里地,全变成了一个大坑!”
“我的天!这是哪位通神境的老祖宗出手了?太他娘的解气了!”
一时间,整个神武关都沸腾了。
校场上,训练的将士们停下了操练,三五成群,议论纷纷,脸上满是兴奋与不敢置信。
酒馆里,休沐的军士们高举着酒碗,将烈酒洒在地上,祭奠那些曾惨死在黑齿手中的袍泽,随后放声高歌,喜极而泣。
他们中的许多人,都曾与黑齿哨站的魔族交过手,都曾有兄弟、战友,永远地倒在那片被诅咒的乱骨坡。
那个名字,是无数人心中的一根刺,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。
如今,这根刺被拔掉了!
这道伤疤,似乎也终于可以开始结痂。
一处偏僻的庭院内,周奎正盘膝而坐,用一块柔软的鹿皮,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战刀。
刀身雪亮,映照出他那张布满沧桑,却异常坚毅的脸。
“周大哥!周大哥!出大事了!”
一个年轻的军士,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院子,上气不接下气。
周奎眉头一皱,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:“毛毛躁躁的,像什么样子!这里是神武关,能出什么大事?”
“天塌下来,不还有侯爷顶着吗?”
“不是啊周大哥!”那年轻军士急得满脸通红,上前一步,一把按住了周奎擦刀的手,“真出大事了!关里都传疯了,黑齿哨站……黑齿哨站没了!”
周奎擦刀的动作,猛地一顿。
他缓缓抬起头,眼神有些发直,似乎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。
“没了?什么叫没了?”
“就是字面意思啊!”年轻军士兴奋地比划着,“听回来的斥候说,整个哨站,连带着周围的乱骨坡,都被人一招给轰平了!变成了一个老大老大的坑!”
“我猜啊,肯定是哪位路过的通神境大能看那群魔崽子不顺眼,随手给灭了!死得好!这群畜生,早他娘的该死了!”
周奎彻底愣住了,脑子里嗡嗡作响,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敲了一下。
黑齿哨站……没了?
黑齿……死了?
他“蹭”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,高大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。
他一把抓起战刀,什么话也没说,转身就向院外冲去。
果然,一路上,到处都是兴高采烈的军士,每个人口中,谈论的都是同一件事。
“真的假的?黑齿那老鬼也死了?”
“还能有假!我刚从广场回来,亲眼看见了!那丑陋的尸体就摆在那,虽然没脑袋,但那身阴影魔气,错不了!”
“痛快!痛快啊!老子的兄弟,大仇得报了!”
周奎穿过狂喜的人群,脚步越来越快,最后几乎是跑到了中央广场。
广场中央,人山人海,将士们将一具无头的魔族尸体围得水泄不通,咒骂声、欢呼声、哭泣声,混杂在一起,直冲云霄。
周奎没有挤进去,他只是远远地站着,死死地盯着那具熟悉的,被阴影包裹的尸体。
那是就算划成灰,他都不会忘记的身影。
不知不觉间,这个流血不流泪的汉子,眼眶渐渐红了。一滴滚烫的泪水,顺着脸颊滑落,滴落在他紧握的刀身之上。
他看着手中的战刀,刀身上,仿佛倒映出一个同样高大,笑容憨厚的汉子身影。
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,颤抖着说:“哥……你听到了吗?”
“黑齿哨站没了……黑齿,也死了。”
“你可以……瞑目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