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在咫尺的距离,让调查员连呼吸都停滞了。
那不是被威压所慑,而是纯粹的、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,仿佛一只蚂蚁,被宇宙的意志本身所注视。
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,化作一片死灰。
“你……休想从我这里……得到任何东西!”
调查员的牙关迸出鲜血,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。
一个念头,在他脑中疯狂呐喊,试图引爆预埋在心脏位置的微型炸弹。
这是皇影集团的最终保险,一旦任务失败,就用自己的死亡,抹去一切痕迹。
然而,没有爆炸。
没有预想中撕裂一切的毁灭。
他惊骇地发现,自己与身体的联系,被切断了。
一股无形、无质,却又无处不在的力量,如水银般渗入他的四肢百骸,将他每一寸经络、每一丝真气、甚至每一个念头,都牢牢禁锢。
他成了一尊有意识的雕像,连动一下小指都做不到。
“我问,你答。很难理解吗?”
沈亦的手指,轻轻点在了调查员的眉心。
指尖冰凉,却让调查员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被灼烧。
洞悉天机!
这门本用于窥探一线未来、趋吉避凶的神术,在神魂力量暴涨之后,被沈亦开发出了更加霸道、更加直接的用法。
没有必要去问了。
他可以直接‘看’。
嗡——
调查员的意识,瞬间被拉入一个无边无际的漩涡。
他眼前的世界消失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他自己的一生,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个画面,每一段记忆,每一个念头,都如同被强制快进的电影,在他自己的脑海中,为另一个人清晰地放映着。
这是一场最残忍的剥夺。
沈亦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,他像一个冷漠的观众,平静地阅览着另一个人全部的秘密。
他看到了一座建立在活火山内部的、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巨大基地,那是皇影集团在日本的总部。
他看到了,基地最深处,一个被无数符文锁链捆绑的、古老而邪异的祭坛。
他看到了,调查员是如何通过这个祭坛,与另一个世界的存在进行联系。
画面中,一个身穿青色长袍,气质倨傲的青年,出现在祭坛投射出的光幕中。青年胸口的衣襟上,绣着一柄古朴的、冲霄而起的小剑。
“这次的‘矿石’和‘鼎炉’质量不错,这是你们要的【破障丹】和【凝神液】。”
青年随手丢下一个储物袋,语气中满是施舍般的傲慢。
调查员,不,是皇影集团的高层,在光幕前卑躬屈膝,如同最虔诚的信徒。
“多谢执事大人!”
“下次,我们会为您寻来体质更好的‘鼎炉’。”
画面一闪,一行清晰的记忆字幕,在沈亦的“视野”中浮现。
【天剑宗,外门执事,李寒。】
天剑宗!
当这三个字如同惊雷般在沈亦的意识中炸响时,他身边的白星猛地捂住了嘴。
她一直开着与海城萧辰的通讯设备,此刻,通讯器里传来一阵剧烈的电流杂音,紧接着是萧辰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的、惊骇欲绝的低吼。
“天剑宗?!怎么可能!那是我的宗门!”
白星的小脸煞白,她看向沈亦,又看了看地上那两个已经失去价值的“棋子”,她第一次感觉到,一张无形的大网,早已将他们所有人,都笼罩了进去。
沈亦没有理会外界的惊呼。
他的“阅览”,还在继续。
【洞悉天机】的神通,在他磅礴的神魂之力催动下,开始回溯更深层次的、被调查员自己都快要遗忘的记忆。
那是一些零散的情报碎片。
关于皇影集团的创始人。
关于一场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的、针对某个龙国叛逃者的追杀。
画面中,一个与沈亦有几分神似的男人,浴血奋战,他身后,一个温婉的女子紧紧抱着一个襁褓。
而围攻他们的势力中,就有一个身影,赫然是皇影集团的创始人!
难道那是沈亦父母?
虽然只是惊鸿一瞥,但那源自血脉的悸动,不会有错!
所有的线索,在这一刻,串联成线。
找到了,追寻了这么多年的答案,终于有了第一个清晰无比的方向。
沈亦缓缓收回手指。
调查员的身体,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皮囊,软软地瘫倒在地,双目失神,嘴角流淌着浑浊的涎水。
他的灵魂,在刚才那短短的几十秒内,已经被彻底冲垮,变成了一个白痴。
沈亦将一份从调查员记忆中提取出的、关于皇影集团总部基地的详细地图,直接烙印在了白星的平板电脑上。
“剩下的,交给千雪的人处理。”
他随手一挥,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地上的调查员和芦屋道满的尸体卷起,丢到了大堂的角落,仿佛在丢弃两袋垃圾。
白星重重地点头,立刻开始联系善后的人员。
唐夭夭和炎溪也走了过来,她们都察觉到了沈亦身上气息的变化。
那不是力量的增长,而是一种……找到目标般的释然。
他的目光,第一次,真正意义上地投向了龙国之外的版图。
皇影集团。
天剑宗。
一个都跑不了。
就在大堂内压抑的气氛达到顶点时,白星手中的另一部私人电话,突兀地响了起来。
来电显示,是叶灵霜。
白星接通电话,刚想开口,就被电话那头传来的、前所未有的凝重语气打断了。
她愣了一下,将电话递给了沈亦。
“是叶姐姐,她让你听。”
沈亦接过电话,放到耳边。
“沈亦,出事了。”
叶灵霜的声音里,没有了平日的从容与一丝丝的娇媚,只剩下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。
“西方的‘圣廷’,派人来到了海城。”
“他们指名道姓,要见你。”
电话那头,叶灵霜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组织语言。
“他们说……在你身上,感受到了‘异端’的气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