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舟是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惊醒的。
“舟哥!快起来!粮仓那边出事了!”陈铁牛的大嗓门混着风声撞进门,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。林舟一骨碌爬起来,摸向枕边的瑞士军刀——这是他昨晚特意放在那儿的。月光从窗棂漏进来,照得地上的布鞋泛着灰扑扑的光。
“咋了?”他一边系腰带一边往外冲,刚到院里就被寒风灌了一嗓子凉空气,忍不住缩了缩脖子。
“不知道!就听着粮仓那边喊抓贼,李书记让我来叫你!”铁牛手里攥着根扁担,肩膀一耸一耸的,“我刚瞅见有黑影从后墙翻出去,快得跟兔子似的!”
林舟心里咯噔一下。粮仓是村里的命根子,前天刚从公社调了一批红薯干和玉米,要是出了岔子,这个冬天全村都得喝西北风。他拽住铁牛:“先别声张,跟我绕后墙走。”
两人猫着腰贴墙根挪动,冻土在脚下发出“咯吱”的脆响。离粮仓还有二十步远,就听见里面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像是有人踹翻了粮囤。紧接着是李书记的怒吼:“狗日的敢偷粮食!我劈了你!”
“书记小心!”这是周秀莲的声音,带着哭腔。林舟心里一紧,加快脚步冲过去。
粮仓的木门已经被撞开,昏黄的马灯光柱里,一个蒙面人正抡着麻袋砸向李书记,麻袋口散开的红薯干撒了一地。李书记侧身躲过,手里的木棍“嘭”地砸在对方背上,却被那人反手一推,踉跄着撞在粮囤上。
“往哪跑!”林舟低喝一声,摸出怀里的手电筒——这是他从戒指里拿的旧款铁壳手电,开关一按,光柱直直射向蒙面人的脸。那人被晃得一缩脖子,林舟趁机冲上去,借着冲劲撞在他腰上。蒙面人“哎哟”一声扑倒在地,麻袋里的玉米滚了出来,在地上蹦得老远。
“是二赖子!”铁牛一眼认出那人露在外面的破布鞋,抡起扁担就想打。
“别打死!”林舟赶紧拦住。二赖子这货虽然浑,但真打出人命,铁牛得吃官司。他反手将瑞士军刀抵在二赖子脖子上,“说!还有同伙没?”
二赖子哆嗦着:“没、没了……就我一个……”
“放屁!”李书记捂着腰站起来,“我刚才瞅见还有个人影翻后墙了,穿的黑棉袄!”
林舟心里一动,突然想起昨晚周秀莲说的——她弟弟周小军最近总跟外村的人来往,还偷偷藏了件黑棉袄。他没声张,只是朝铁牛使个眼色:“把他捆起来,找根绳子吊房梁上。”
处理完二赖子,李书记看着满地粮食直心疼:“这得少了二十斤!”林舟蹲下身,假装拾玉米,实则用戒指收了些散落的红薯干——他刚才撞二赖子时瞥到,这家伙藏在墙角的布包里还有半袋白面,不拿白不拿。
“书记,我去追那个黑棉袄。”林舟站起来拍了拍灰,“铁牛留下看住这儿,秀莲你去叫民兵,就说抓到偷粮的了。”
周秀莲眼圈红红的:“我跟你一起去!”
“听话。”林舟按住她的肩膀,“你去叫人,我才能放心追。”他故意加重“放心”两个字,见周秀莲点头,转身就往后墙跑。
后墙根的雪被踩出一串脚印,往村西的乱葬岗去了。林舟心里冷笑,这二赖子果然跟周小军勾搭上了——那小子前阵子就说过乱葬岗“僻静”。他摸出戒指里的工兵铲别在腰后,又把折叠刀打开藏在袖管里。
乱葬岗的老槐树上挂着破布条,在风里飘得像鬼手。林舟刚绕过一个坟头,就听见前面有说话声。
“……那傻大个真以为就二赖子一个?”是周小军的声音。
“少废话,把粮食扛上!”另一个声音很陌生,带着外地口音。
“急啥,等林舟那小子来了再动手,正好连他那戒指一起抢了——”
林舟猛地窜出去,工兵铲横扫过去,正打在那外地人的腿上。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伴随着惨叫,那人抱着腿滚在地上。周小军吓得手里的粮袋都掉了,转身就跑。
“跑?”林舟甩出折叠刀,刀柄砸在周小军后脑勺上。这小子“噗通”趴在地上,晕了过去。
他走过去,用手电照照那外地人——穿着黑棉袄,胸口别着个铜制的徽章,看着像某支溃败的散兵。“哪来的?”
外地人疼得龇牙咧嘴:“解放军……不,我是……”
“老实说。”林舟踩住他的伤腿,“不然这铲子直接拍你头上。”
“我说!我是国民党溃兵!”那人终于扛不住,“我们有十几个人,藏在东山沟里,让周小军带路偷粮食,说好分他一半……”
林舟心里一沉,十几个人?这事儿闹大了。他掏出绳子把两人捆结实,又用戒指收了掉在地上的粮袋,刚想往回走,就听见远处传来枪声!
“砰!砰!”是公社武装部的步枪声。林舟暗道不好,莫不是民兵跟溃兵遇上了?他扛起周小军,又踢了那溃兵一脚:“起来,带路!”
往回走的路上,枪声越来越密,还夹杂着呐喊声。快到村口时,铁牛带着几个民兵跑过来,见了林舟就喊:“舟哥!周秀莲被抓走了!那些溃兵说要拿她换粮食!”
林舟只觉得脑子“嗡”的一声。他把周小军往铁牛怀里一塞:“看好这俩货,通知李书记带所有人往公社撤!”说完转身就往枪声最密的地方冲,袖管里的折叠刀被他握得死紧。
村口的打谷场上,五个溃兵正用枪指着周秀莲,跟民兵对峙。林舟悄悄绕到草垛后面,摸出戒指里的信号枪——这是他当初为了应付野外生存训练买的,没想到在这用上了。他估摸着角度,一发信号弹打向天空,红光炸开的瞬间,所有目光都被吸引过去。
“秀莲!卧倒!”
周秀莲反应极快,猛地趴在地上。林舟趁机冲出去,折叠刀脱手飞出,正中最前面那个溃兵的手腕,手枪“哐当”落地。紧接着他抄起旁边的铡刀,朝着另一个溃兵的腿就劈了下去。
混乱中,民兵们冲了上来。林舟一把拉起周秀莲,将她护在身后,又从戒指里摸出两发手榴弹——这是他收藏的模型,吓唬人够用了。他拉开保险栓(其实是个假的),朝着剩下的溃兵喊:“再不投降,这玩意儿炸了谁都别想活!”
溃兵们被信号弹和手榴弹唬住,又被民兵围了上来,终于扔了枪。林舟这才松了口气,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。周秀莲从后面抱住他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……”
“傻丫头。”林舟转过身,擦掉她脸上的泪,“我这不是来了吗。”他瞥了眼被捆住的溃兵,心里清楚,这事儿还没完,但至少现在,他护住了想护的人。
天边泛起鱼肚白时,公社的解放军赶到了。李书记拍着林舟的肩膀,把一枚“护粮英雄”的奖章别在他胸前。周秀莲看着奖章,突然笑了,从兜里掏出个烤红薯塞给他:“还热着呢,快吃。”
林舟咬了一口,甜丝丝的暖意从嘴里一直流到心里。他想,这大概就是“躺赢”的真谛——不是不劳而获,而是不管遇到啥坎儿,都有底气护着自己在乎的人,过好眼前的日子。至于那些藏在戒指里的秘密,就让它们跟着岁月一起,慢慢酿成陈酒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