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赵校尉。”周泰开口,声音压得很低。
赵勇猛地转身,看到周泰,眼中闪过震惊,随即化为复杂的情绪,快步上前:“将军……真的是你?”
“是我。”周泰拍了拍他的肩膀,指尖触到对方甲胄上的锈迹,心中一沉,“这几年,委屈弟兄们了。”
赵勇喉结滚动,别过脸去:“将军离开后,张彪把关里搅得乌烟瘴气,军饷拖了又拖,连过冬的棉衣都克扣……弟兄们心里,都念着将军当年的好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周泰从褡裳里取出福王的令牌,在他面前亮了亮,“王爷回洛阳了,二日后开府。这次回来,就是要清吏治,整军备,给弟兄们讨回公道。”
赵勇看着那令牌,呼吸骤然急促:“将军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张彪勾结王显,贪墨军饷,害死弟兄,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。”周泰语气凝重,“开府那日,王显定会狗急跳墙,说不定会调动关里的兵去洛阳施压。我要你做的,是稳住弟兄们,别让他们成了那奸贼的刀。”
赵勇攥紧了拳头,指节发白:“将军信得过我?”当年张彪拉拢他时,他虽未同流合污,却也没敢反抗,一直心怀愧疚。
“你若想跟着张彪,当年就不会偷偷给冻死的弟兄们添柴了。”周泰看着他,目光坦诚,“我知道你心里有弟兄,有洛北关。”
赵勇眼中一热,单膝跪地:“末将愿听将军号令!只是……关里的兵,被张彪掺了不少他的亲信,怕是……”
“不用硬来。”周泰扶起他,“你只需暗中联络那些当年跟过我的老兵,还有被张彪欺压过的弟兄,就说……周泰回来了,要带他们过好日子。愿意来的,今夜三更,在西校场集合。”
赵勇重重点头:“末将这就去办!”
夜色渐浓,洛北关的营房里却暗流涌动。赵勇借着查哨的名义,悄悄敲开一个个老兵的房门,只说“老将军回来了”,便见那些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汉子们,眼中重新燃起了光。
三更时分,西校场的火把突然亮起,映着黑压压的人群。二千余名士兵列着队,虽衣衫陈旧,却个个身姿挺拔——都是当年跟着周泰守过黑风口、扛过冰河的老兵,还有些是被张彪克扣军饷、殴打致残的弟兄,此刻都攥着兵器,眼神里是压抑已久的怒火。
“将军!”有人认出周泰,忍不住低喊出声,随即引发一片呼应,声浪差点掀翻校场的夜空。
周泰站在高台上,望着这些熟悉的面孔,声音哽咽却有力:“弟兄们,我周泰对不住你们,让你们受了这么多年苦!但从今夜起,不一样了!福王殿下说了,洛北关的兵,是洛阳的脊梁,不能弯,更不能断!”
他拔出腰间的长刀,指向夜空:“愿意跟我回洛阳,清奸佞,护百姓的,举起刀来!”
“哗”的一声,二千余柄刀同时举起,在火把的映照下,闪着决绝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