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衣护法突然从地上弹坐起来,铁链绷得笔直,额上青筋像蚯蚓似的鼓起来:“密道!我亲眼看着教主让人挖的!”他唾沫星子喷出来,溅在身前的地上,“炼丹房灶台底下,掀开第三块砖,往下挖三尺,有块青石板,石板底下是暗锁,用黄铜钥匙拧两圈就开!”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,像是怕人不信,又急吼吼地补充,“通道窄得很,只能弯腰走,尽头是乱葬岗的老坟堆,出口藏在个塌了一半的棺材里!上次转移那几个从李家庄抢来的姑娘,我在前面领的路,她们哭哭啼啼的,被我用布团堵了嘴……”
青衣护法咳得像要把肺咳出来,每咳一下,胸口就剧烈起伏,咳出的痰落在地上,红得刺目。“银子……都在关帝庙神像肚子里,”他喘着粗气,手指胡乱指着东边的方向,“是我和两个弟兄抬进去的,分了三回,加起来有三百多两,还有两箱玉器。账本在我床板夹层里,用油纸包着,记着哪年哪月抢了王家的地,绑了李家的儿子要赎金……”他越说越急,脸憋得发紫,“我还知道藏银子那天,张三李四偷了十两碎银,被教主打断了腿扔去喂狗……”
蓝衣护法猛地松开紧咬的牙,下颌线崩得发紧,突然瘫坐在地,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。“柴房里拴着八只恶犬,”他声音发飘,像是没了骨头,“都是饿疯了的野狗训出来的,铁链子有手腕粗。钥匙在柴房梁上的木盒里,盒子挂在第二根横梁中间。”他抬手抹了把脸,指尖沾着泥和泪,“每次喂狗都扔活物,上个月是个不听话的小徒弟,这个月……这个月还没喂,它们肯定饿极了……我以前总扔带肉的骨头,吹三声口哨,它们就知道是我,不会扑上来……”
紫衣护法的瘦高影子被火把拉得更长,他脸色灰败得像蒙了层灰布,手指抖得几乎捏不住怀里的油布包。“册子……都记在册子里,”他把油布包往前递,布角磨得发毛,“谁家有漂亮姑娘,画个圈;谁家有金银,标个三角。东村张秀才家那幅古画,是前朝的,他爹临终前藏在房梁上,我趴他家墙头看了三天才瞅见……”他翻开册子,纸页发黄发脆,上面的字歪歪扭扭,有的地方被泪水洇得模糊不清,“还有西村的赵寡妇,家里有个银镯子,是她男人留下的……”
石牢里的火把“噼啪”爆着火星,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,忽大忽小,像一群挣扎扭动的鬼魅。空气中混着汗臭、血腥和稻草的霉味,还有那些龌龊事散发出的馊味,让人忍不住皱紧眉头。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恐惧,或是急于脱罪的谄媚,在火光里明明灭灭,像阴沟里的水藻,见不得光。
橙衣护法被铁链猛地拽得往前踉跄了半步,膝盖差点磕在冰冷的石地上,他慌忙用手撑住地面,指节按在凹凸不平的石缝里,磨出几道红痕。“还有!红衣护法……他没跑远!”他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急切,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