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刚落,穆霄心头猛地一沉。一股极淡的寒意顺着炕沿漫过来,混着草药味钻进鼻腔,那寒意里裹着的戾气,竟与黑魅身上特有的阴煞之气如出一辙——那是种浸过无数血腥、蚀骨噬心的冷,寻常人只会觉得阴冷,唯有常年与邪祟打交道的人才能察觉。
他指尖微顿,面上却不动声色,只继续客套:“伯父伯母言重了,红衣守护使是教中栋梁,护她本是分内之事。二位安心在此休养,若有任何需用,尽管跟红衣开口,教中自会照应。”
又寒暄了几句,穆霄借故“恐再扰二位歇息”,起身告辞。红衣守护使送至院门口,再三叮嘱穆霄一路保重,眼中满是感激。
转身离开赤云隘时,夜风陡然转凉。穆霄回望了一眼那座被赤岩环抱的阁楼,偏房的灯还亮着,像只窥视的眼。他对身后的夜枭使了个眼色,声音压在风里:“往云上小镇走,加快速度。”
陈超跟在身侧,铁爪在袖中泛着凉意:“那两个老人……”
“不简单。”穆霄打断他,目光锐利如刀,“黑魅的戾气不会错。这赤云隘,比我们想的要深。”
一行人很快隐入夜色,赤云隘的灯火在身后越来越远,而穆霄知道,那两位看似孱弱的老人,已在他心头埋下了一根刺——这茶灵教的暗涌,远比万茶殿的风暴更难揣测。
偏房内,烛火的光晕缩成一团,将墙角的阴影拉得又细又长。红衣守护使跪在冰凉的青砖上,背脊绷得像根即将断裂的弦,额头抵着地面,连呼吸都带着颤抖。方才在穆霄面前的镇定全然散去,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。
蒙着黑眼罩的老汉缓缓转过身,独眼里的锐利像淬了毒的针,直刺向她。“看来,我们还是小瞧了穆霄。”他的声音比石板还冷硬,每一个字都带着碾过碎石的质感,“他深夜寻来,哪里是为了看望我们?分明是察觉到了什么,特意来试探。”
老夫人放下手中的鞋底,空荡的左袖垂在身侧,随着她偏头的动作轻轻晃动。“好在他没抓到实据,不然今夜你我都别想好过。”她的声音轻柔,却裹着寒意,“红衣护法,一定要小心,若方才你眼神再乱半分,咱们苦心经营的一切,就全毁了。”
红衣守护使的肩膀剧烈地抖了一下,喉间挤出细弱的声响:“是……是属下没用,让主上担惊受怕了。”
老汉摆了摆手,独眼中闪过狠厉:“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。传我的命令下去,三日之内,必须让新一批的黑魅淬炼完成,我要它们的戾气再重三分。”
他顿了顿,指尖在炕沿上重重一叩:“另外,立刻派几个心腹去万茶殿,给那七大守护使捎句话——让他们先按兵不动,做好准备,等我的命令行事,万茶殿是茶灵教的根基,时机一到,必须第一时间控制住,断了穆霄的后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