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确实是个不得不防的隐患。
陆海山继续说道:“第二拨,要防的,是其他生产大队的人。”
“咱们红星公社,十几个大队,现在只有咱们二大队这边风景独好。”
“其他人看到咱们的粮食长得这么好,他们那边却饿殍遍地,难免会生出嫉妒之心。”
“俗话说,‘不患寡而患不均’,保不齐就会有人过来毁坏咱们的庄稼。”
李大勇听完,猛地一拍大腿,恍然大悟:“海山,你这脑子真是……绝了!”
“你要是不说,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!”
“你放心,我马上就去安排!把咱们连里的兄弟们都组织起来,三班倒,24小时不间断巡逻!”
“谁敢动咱们的稻田一根苗,我李大勇第一个不答应,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!”
陆海山满意地点了点头,最后站起身来,做了总结性发言。
“各位,今年是咱们二大队最困难的一年,但也可能是咱们翻身最快的一年!”
“下来希望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,齐心协力,共渡难关!”
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,语气诚恳而坚定:“最后我再表个态,只要我家那口井里还有一滴水,我就会在每天晚上,准时开闸放水,供应给大家灌溉农田!”
“我陆海山,绝不会让大家的稻子渴死!”
这番话,如同一股暖流,瞬间涌入了在场每个人的心田。
大队长蒋万川站了起来,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了近二十岁的后生。
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,有敬佩,有感激,更有深深的感慨。
他走上前,重重地拍了拍陆海山的肩膀,声音都有些哽咽了:“海山啊…谢谢你!”
“要是没有你,咱们二大队今年这坎,真不知道该怎么迈过去!”
“我老蒋,代表二大队全体村民,谢谢你!”
说完,他竟对着陆海山,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其他人也纷纷站了起来,用最朴实的语言,表达着他们的感激之情。
“海山,以后你就是我亲哥!”
“以后谁敢说你半句不是,我第一个跟他急!”
陆海山连忙扶起蒋万川,说道:“蒋叔,这使不得使不得。”
“大家都是一个大队的,说这些就见外了。”
等各项工作都分配妥当,看着众人干劲十足地离去,陆海山也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。
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隐没在西山之后,暮色四合。
陆海山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时,正好闻到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。
院子里,林燕正和陆海草一起,将做好的晚饭往屋里端。
昏黄的灯光下,两人忙碌的身影,温馨而宁静。
瞬间就驱散了陆海山一天的疲惫。
林燕看到他,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,说道:“回来啦?正好,准备吃饭了。”
陆海草也脆生生地喊道:“海山,快去洗手!”
还没等陆海山回应,陆海花就从屋里“噔噔噔”地跑了出来。
这个小馋猫,仿佛长了个雷达般的鼻子。
一闻到开饭的信号,就立刻进入了“战备状态”。
她手里紧紧端着自己那个缺了个小口的搪瓷碗,另一只手攥着一双小木筷。
迈着小短腿,麻利地爬上饭桌旁属于她的那张小板凳,坐得端端正正。
她眼巴巴地望着妈妈,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,闪烁着对食物最纯粹、最热烈的渴望。
小嘴微微嘟着,脸蛋因为期待而泛着红晕,那副小模样,简直能把人的心都给萌化了。
陆海山看着,忍不住走过去,在她肉嘟嘟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:“小馋猫,就你最积极!”
陆海花也不恼,反而冲他嘿嘿一笑,催促道:“哥哥,快吃饭饭……”
晚饭很快就摆上了桌。
一盘清炒大白菜,一盆红薯混着大米的饭,红薯多,米少,蒸得软糯香甜。
还有一小碟红彤彤的泡辣椒,是林燕自己腌的,酸辣开胃,是这个年代最常见的下饭菜。
整张桌子上,连一点肉星子都见不着。
这顿简单的晚餐,也从侧面反映出了虽然陆海山赚了不少钱,家里的条件比起村里绝大多数农户,要好上不止一个档次。
但一家人骨子里还是勤俭节约的庄稼人,并没有因为手头宽裕了,就天天吃好的。
“吃饭吧。”
随着陆远平一声招呼,一家人围坐在一起,动了筷子。
尽管菜色简单,但大家吃得都很香。
尤其是陆海花,小嘴塞得鼓鼓囊囊,像只努力囤积粮食的小仓鼠,吃得不亦乐乎。
饭过中巡,林燕给陆海山夹了一筷子白菜。
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:“对了,今天下午来我们家的盼兮姑娘……。”
陆海山正扒拉着饭,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,一口饭差点没呛在喉咙里。
他赶紧端起茶缸喝了口水,才把那口气顺下去。
他心里顿时警铃大作,暗道一声:要遭!
果然,林燕接下来的话,印证了他的预感。
林燕放下筷子,表情变得语重心的说道:“海山啊,我听海草说了,那姑娘还在念高中呢。”:“那个……不管你对人家姑娘,到底有没有那个心思,都得把握好分寸。”
“人心都是肉长的,姑娘家的心思尤其敏感。”
“你要是真打算跟人家好好处,那就拿出个态度来,正儿八经地对人家好。”
“要是没那个想法,就别跟人家走得太近,不清不楚的,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和前程,那可是要遭人戳脊梁骨的。”
林燕这番话,说得在情在理,既通透又带着善意。
陆海山一听,头都大了。
他跟李盼兮,那真是比白菜还清白的关系,可这事儿,解释起来就费劲了。
他还没想好怎么措辞,一旁的陆海草又紧跟着补了一刀。
陆海草也停下了筷子,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道:“海山,你今年都二十了,老大不小了!”
“你看村里跟你同龄的,孩子都会打酱油了。”
“爸妈,还有我,都替你操心着呢!”
她清了清嗓子,继续说道:“现在咱们家条件也好了,是该正经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了。”“正好,前两天,一大队的王婶托人带话过来,想给你说个媒。”
“对方是她们大队老赵家的姑娘,叫赵春莲,今年十八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