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知是什么人?”陈景衍顶着被揉乱的头发急问。
陈景玥摇头:“正在查。你只管安心读书,这些事有姐姐在。”
接连几日,北院相安无事。
这日,尤三槐又得了阿丑送来的十两银子。
他将那锭银子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,笑得见牙不见眼。
自打住进陈家,阿丑每月都会送来一锭银子,说是陈景玥给的。
尤三嫂也凑过来,想拿过去细看,她也是托陈家的福,才见识到十两的银锭长什么样。
尤三槐把银子递给她,转身关紧房门,又从床底摸出先前攒下的两个银锭。
夫妻俩把头凑在一处,对着三锭白花花的银子看得挪不开眼。
最后,尤三槐将两个银锭重新藏好,手里攥着一锭说道:
“我进城逛逛。”
尤三嫂瞅着他揣进怀里的银子,不放心地问:
“你揣着银子进城做什么?如今家里吃穿不愁,可别弄丢了。这钱得留着给家望、家安娶媳妇用。”
“这还用你说。”尤三槐不耐烦地摆手,“我就是去转转。”
说罢,他转身就往外走。
尤三嫂看着他背影直摇头,谁还不知道,他这是手里有了钱,想回城里显摆一番。
尤三槐刚走到大门口,就被护卫拦下:
“三舅爷,主子有吩咐,近日无事不得出府。”
尤三槐顿时拉下脸:“她陈大丫什么意思?连我也不能出去?”
阿满听到动静赶来,沉声道:
“三舅爷,我们只听主子吩咐。”
尤三槐瞅着阿满周身气势,心里发虚,嘴上却不肯服软:
“嘿哟!我这就去找陈大丫问问,这到底是怎么个章程。”
他装模作样地转身往府里走,却没真去找陈景玥,溜回自己屋里生闷气。
尤三嫂见他刚出去又气冲冲地回来,不免诧异:
“这是怎么了?谁惹着你了?”
尤三槐没好气地抱怨:“还不是陈大丫,竟让护卫把大门看得死死的,不让出去。”
尤三嫂闻言笑了:“不让出去就不出去,横竖你也没什么要紧事,何必去触她的霉头?”
尤三槐哼了一声,躺到床上,不再言语。
转眼秋收已至,陈景玥带着护卫前往长平村秋收,长溪乡这边则由慕青、慕白带着护卫协助陈永福。
秋收第四日午后,城里的郑屠夫慌慌张张的,赶着骡车冲到北院门口,对着护卫急声喊道:
“不好了,你们府上的石头小哥在买肉时与人争执,失手闹出人命。”
此时陈景玥不在府中,护卫只得禀报陈永福。
陈永福闻讯,当即就要牵马赶往县衙。
慕白哪敢让他独自前去,点了二十名佩刀护卫,追上陈永福:
“老爷,主子早有交代,近日不太平,请允我等随行护卫。”
一旁的郑屠夫急得跺脚:“陈老爷您可快些,人在我铺子里出了事,只怕我也脱不了干系。”
陈永福见屠夫神色惶恐,想起女儿的叮嘱,再看二十名佩刀护卫,当即点头:
“好。”他又朝门房喊道:“取把刀来,我也带着防身。”
守门护卫忙解下自己的佩刀奉上。慕白见陈永福肯听劝,暗松一口气,下令护卫上马。
一行人策马疾驰,刚过一刻钟,行至一处两侧密林夹道的时,慕白心头忽觉不安。
石头性子温厚,并非逞凶斗狠之人,怎会轻易闹出人命?
思绪间,道旁突然拉起数道绊马索。
“小心!”慕白厉声示警。
陈永福与护卫们反应极快,纷纷在马匹倾倒前翻身跃下。
不料众人尚未站稳,林中扬下一片白茫茫的粉末,如浓雾般瞬间弥漫整段道路,一股甜腻异香随之钻入鼻中。
慕白以袖掩面,急喝道:
“闭气,护住眼口。”
他话音未落,二十余名蒙面人自树上跃下,直扑陈永福。
陈永福挥袖扫开扑面粉末,抽刀屏息,迎向冲至最前的黑衣人,挥出一刀,那蒙面人被挥退,可后续蒙面人却已蜂拥而至,此时护卫们也正向他靠拢,双方顿时混战成一团。
护卫个个身手不凡,蒙面人并不硬拼,只以缠斗为主。
陈永福再度挥刀逼退一人,眼见众人满身白粉,心道不妙。对方意在拖延,莫非这粉末另有玄机?
“老爷,我等护您杀回北院。”慕白也已察觉对方图谋。
“好!”陈永福刚应声,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,四肢发软。
而护卫们亦有所感,那粉末果然有诈。
此时蒙面人中忽地掠出两道身影,步法诡谲如电,竟在众护卫眼前一晃而过,挟起陈永福退入林中。
慕白强撑欲追,其余蒙面人却结阵封住去路。
看着倒地吐沫的马匹,感受着自身逐渐涣散的气力,他心知不可莽撞,只得咬牙下令:
“撤,先回府。”
蒙面人见慕白一行撤走,不再阻拦,迅速隐入林间。
林间重归寂静,远处草丛微动,一道身影悄然显现。
他远远缀着蒙面人的方向,如影随形,在途经的树干与石边留下记号。
慕白与护卫们强撑着一路奔回北院时,已意识模糊,纷纷软倒在地。
守门护卫见状大惊,忙将众人抬到西侧院,又请叶蓁前来。
叶蓁赶到时,只见院中倒了一地护卫,心下大惊。
她快步走到慕白身旁,轻声唤道:“慕白大哥?”
慕白眼球在眼皮下微微转动,却再无其他反应。
叶蓁用手指小心捻起他衣襟上残留的粉末,在鼻尖轻嗅,眉头微蹙。
她取出手帕擦净慕白手腕,凝神诊脉。
闻讯赶来的慕青见到这般情景,脸色大变,对身后护卫下令:
“快,速去长平村禀报主子。”
护卫领命而去。
慕青冲到叶蓁身边,急声问道:“叶姑娘,我哥他们怎么样?”
叶蓁诊完脉,神色稍缓:
“是中了极厉害的迷药。你马上让人用清水给他们擦身,更衣,我这就去配药。”
慕青闻言,高悬的心稍稍落下,开始指挥众人:“快,打水来。”
整个西侧院顿时忙碌起来。
叶蓁快步走向药材库房,心中却萦绕着那粉末的异香,这迷药配方极为罕见,绝非寻常匪类所能有。
长平村的晒谷场上,陈景玥看着最后一车粮食装好,长平村的杨村正捧着账册立在一旁,一切井然有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