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兰正靠在软榻上,仔细看着薛大夫开的安胎方子,手不自觉轻抚着小腹。
这一世,这个孩子她定要护得周全,绝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。
“夫人!夫人!”小桃慌慌张张地跑进来,脸色煞白,“侯爷……侯爷被抬回来了!”
明兰心头猛地一坠,手中的方子飘落在地:“怎么回事?!”
她强撑着起身,由丹橘扶着快步向外走去。刚到前院,就见几个侍卫小心翼翼地将趴在担架上的顾廷烨抬了进来。
他官袍后背一片狼藉,隐隐透出血迹,脸色苍白,额上全是冷汗,显然是昏过去了。
“官人!”明兰眼前一黑,险些栽倒,被丹橘和小桃死死扶住。
“快!抬进房里!去请薛大夫!不,再去请太医!”明兰声音发颤,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指挥若定。她不能乱,尤其现在还有了孩子。
顾廷烨的心腹侍卫长跟进来,噗通跪下,红着眼眶禀报:“夫人,侯爷是在宫里……被太后下令廷杖的!”
“廷杖?”明兰心口一抽,“所为何事?”
侍卫长愤慨道:“是为官家生父名分之事!今日大朝,有大臣提请追封官家生父为皇考,太后娘娘勃然大怒,说官家承继大统,便是先帝之子,若追封生父,将去世的先帝置于何地?斥责此议是背信弃义,动摇国本!当时朝上无人敢言,唯有侯爷站出来,言说‘父子天伦,亦是人伦大礼,追尊生父,不忘根本,并非不敬先帝’,据理力争……太后娘娘便……便下令廷杖四十,以儆效尤!”
明兰听得浑身发冷。又是太后!她这是借题发挥,既要打压新帝,又要铲除顾廷烨这等皇帝心腹!四十廷杖,这是往死里打啊!
薛大夫和太医很快赶来,仔细检查后,薛大夫脸色凝重:“侯爷伤势不轻,好在筋骨未断,但需好生将养,万不能再有闪失。”
明兰咬着唇,点头:“有劳二位,务必用最好的药。”
她守在床边,看着顾廷烨昏迷中仍紧蹙的眉头,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愤怒。太后此举,分明是杀鸡儆猴!为了权力,竟如此狠毒!
消息如同长了翅膀,飞快传开。
盛府第一时间得了信。
盛纮在书房急得团团转:“廷杖四十!这……这可如何是好!太后这是要下死手啊!”
王氏吓得念佛不止:“阿弥陀佛,这可怎么得了!六丫头还怀着身子呢,这可怎么受得住!”
长柏面色沉凝,立刻更衣准备去澄园探望,并道:“父亲,此事关乎朝局,妹婿是为大义受责,我们盛家绝不能坐视。”
海朝云连忙帮着准备药材补品。
如兰也吓得小脸发白,紧紧抓着海朝云的袖子。
连深居简出的盛老太太都惊动了,连连叹气,吩咐开库房取珍藏的伤药。
忠靖伯府,沈从兴听闻好友兼连襟被打,又惊又怒,立刻就要去澄园,被墨兰拉住。
墨兰虽也担心,但更冷静:“伯爷,您现在去也于事无补,反可能引人注目。不如先派人送些药材过去,等风波稍平再去探望。侯爷吉人天相,定会无恙的。”她如今生了儿子,心思愈发沉稳。
沈从兴叹了口气,依言行事。
张桂芬得知消息,柳眉倒竖,骂了句“老妖婆欺人太甚”!立刻收拾了郑家秘制的金疮药,亲自送往澄园。
而康家,康姨母则是幸灾乐祸,在家里阴阳怪气:“哼,让他逞能!得罪了太后,有他好果子吃!盛明兰那个贱人,我看她还能得意多久!”
澄园内,人来人往,却气氛凝重。
顾廷烨直到深夜才悠悠转醒,背上剧痛让他闷哼一声。
“官人,你醒了?”明兰一直守在床边,眼睛红肿,见他醒来,连忙俯身。
“明兰……”顾廷烨声音沙哑,想动却被疼痛阻止,“吓着你了……还有……孩子……”
明兰握住他的手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却强忍着没掉下来:“我和孩子都好。官人,你感觉怎么样?”
“无妨……死不了……”顾廷烨扯出一个虚弱的笑,“太后……这是要撕破脸了……”
“她敢下此毒手,我们也不必再忍让了!”明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,“官人,你好好养伤,朝中的事,暂且放下。白氏嫁妆的账目证据,我已准备齐全。”
顾廷烨看着她,眼中满是欣慰与愧疚:“委屈你了,这个时候,还要你操心。”
“夫妻一体,何谈委屈。”明兰替他掖好被角,“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。”
次日,新帝赵宗全微服亲临澄园探望,见到顾廷烨伤势,亦是眼眶发红,紧紧握住他的手:“爱卿受苦了!此仇,朕记下了!”
顾廷烨挣扎着想行礼,被皇帝按住:“爱卿安心养伤,朝中之事,朕自有主张。”
皇帝又温言安抚了明兰几句,赐下大量珍贵药材。
皇帝走后,顾廷烨对明兰低声道:“经此一事,陛下与太后已势同水火。风暴……要来了。”
明兰抚着小腹,感受着里面悄然孕育的生命,眼神坚定:“来吧,我们一起面对。”
然而,树欲静而风不止。几日后的一个清晨,门房来报,说是三公子顾廷炜,昨夜……一夜未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