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时之匠人”的干预如同一个突兀的休止符,强行中止了那场几乎要将便利店从现实中抹去的灾难。后续的清理和修复工作繁琐而细致。
姜暮雨仔细检查了那块失去活性的黑色金属块,确认它现在只是一块蕴含些许异常坚硬特性的金属,便将其封印后丢进了归墟鼎深处,与镇源石作伴。这东西毕竟是“饕餮之影”本源的碎片,哪怕失效了,也不能随意处置。
便利店的防御符阵几乎全毁,姜暮雨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和材料,结合新领悟的“镇源”意境,重新构筑了一套更复杂、更侧重于“稳定存在”与“隔绝高层次法则侵蚀”的复合阵法。红宝和初蕊负责清理战场和能量残留,我则负责安抚我那再次被惊动、打电话来询问“是不是又搞装修”的妈妈和哥哥。
墨雪在这次事件中消耗巨大,虽然被“时之匠人”治愈了伤势并梳理了力量,但之后的好几天都显得格外嗜睡,食量也大增。它似乎因祸得福,对自身“溯乱”之力的掌控明显提升了一个台阶,那些无意识的小恶作剧几乎不再发生,偶尔还会主动运用能力,比如将我不小心打翻的墨水“溯回”到瓶子里,或者让姜暮雨抽卡时金光闪烁的瞬间延长那么零点几秒(据他单方面宣称)。
平静,再次降临。但这一次,每个人都清楚这平静之下的暗流汹涌。
几天后的一个傍晚,郑会长亲自来访。他看起来比之前苍老了几分,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色。
“姜先生,这次……多谢了。”他开门见山,语气诚恳,“协会的情报网已经确认,那次黑暗降临事件,波及范围虽然被控制在极小的区域(主要就是你们店),但其能量层级高得吓人,远超我们以往的记录。如果不是你……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:“协会高层震动,已经将‘饕餮之影’及其相关事件的威胁等级提升至最高。我们动用了一件传承古物进行占卜,结果显示……真正的‘盛宴’,并非指向某个具体地点,而是一种……概念层面的吞噬。它的目标,可能是这座城市,乃至更广大区域的‘存在根基’。”
概念层面的吞噬?存在根基?这比单纯的物理毁灭更加可怕!
“而且,”郑会长脸色更加难看,“占卜还显示,有不止一股势力,在暗中推动或者期待着这场‘盛宴’的到来。‘湮灭教团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之一。”
姜暮雨沉默地听着,手指轻轻敲着柜台面。墨雪趴在他手边,异色瞳眸半开半阖,似乎也在倾听。
“协会希望能与姜先生建立更深入的合作关系。”郑会长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,“不仅仅是情报共享,我们希望……能聘请姜先生作为协会的‘特别顾问’,在必要时,调动协会的部分资源,共同应对未来的危机。当然,报酬和权限,都会是最高级别。”
这是要将姜暮雨和便利店,更深地绑上协会的战车。
姜暮雨没有立刻回答。他看了看柜台上的初蕊,笔记本上快速闪过各种数据分析;又看了看旁边啃着巧克力、假装不在意却竖着耳朵的红宝;最后,目光落在蹭着他手背的墨雪身上。
他想起“时之匠人”的话——“秩序的守护者”,“维系此方寸之地的平衡”。
守护,不仅仅是守护这间店,或许也包括这片土地,以及其上生活的、无论是人是妖的“秩序”。
“可以。”姜暮雨终于开口,语气依旧平淡,“但我有几个条件。第一,便利店的独立性和自主权必须保证,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指挥。第二,协会的资源,我需要有优先且不受限制的知情权和使用权。第三,关于‘源初之核’、‘纯白之厅’以及所有与‘饕餮之影’相关的上古秘辛,协会掌握的资料必须对我完全开放。”
郑会长似乎松了口气,连忙点头:“没问题!这些条件协会都可以答应!具体细节,我们可以稍后拟定协议。”
送走郑会长,店内再次安静下来。
“暮雨哥,你真的要当那个什么顾问啊?”红宝凑过来问,“感觉好麻烦的样子。”
“麻烦已经找上门了,躲是躲不掉的。”姜暮雨揉了揉眉心,“多点信息和资源,总比我们单独硬扛要好。”
他抱起墨雪,看着它那双仿佛能映照出命运丝线的异色瞳眸,低声道:“而且,我们也不是没有底牌。”
墨雪“喵”了一声,像是在回应。
就在这时,便利店的门被推开,风铃轻响。
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、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抱着一个不大的纸箱走了进来。
“请问,姜暮雨先生在吗?有他的快递。”
快递?我们最近没网购啊?而且这快递员身上的气息……有点特别,带着一股淡淡的、类似草木清灵之气,但又有些不同。
姜暮雨眼神微动,走上前签收了快递。快递员放下箱子,压了压帽檐,匆匆离开。
姜暮雨打开纸箱,里面没有单据,只有几样东西:一本封面空白、质感奇特的笔记本;一支看似普通、笔尖却萦绕着微弱星光的钢笔;还有一小袋散发着宁静祥和气息的、如同水晶般的砂砾。
箱底压着一张便签,上面用一种优雅而古老的字体写着:
“一点小小的‘投资’,希望对你们梳理‘记录’与‘时光’有所帮助。——一个关注平衡的旁观者”
落款处,是一个用星光勾勒出的、与之前星界旅人徽记相似但更加复杂的图案。
是“时之匠人”送来的东西!
那本空白笔记本,初蕊一靠近,就表现出极大的兴趣,笔记本自身甚至微微震颤起来,似乎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。那支星光钢笔,红宝好奇地想摸,却被姜暮雨拦住,说上面的力量不是她现在能触碰的。而那袋水晶砂砾,姜暮雨感受了一下,眼中露出惊讶,说其中蕴含着极其精纯的“时间尘埃”,是稳固神魂、参悟时光法则的至宝。
这位神秘的存在,不仅在危机时刻出手相助,还送来了如此珍贵的“礼物”?
祂所说的“投资”……究竟意味着什么?
姜暮雨看着这些东西,又看了看怀里的墨雪,眼中的凝重更深,但也燃起了一丝更加坚定的光芒。
前路未知,强敌环伺,但他们的手中,也掌握了更多的筹码。便利店的灯光,在这逐渐深沉的夜色中,仿佛也变得更加明亮和坚定了几分。
新的篇章,已然揭开。而他们的故事,还将继续在这惊悚与风趣交织的日常中,书写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