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张氏从臭水沟爬出来时,天已经快亮了。
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臭味,衣服上沾满污泥和不明物体。兜里揣着仅剩的八十三块钱——碰瓷来的九十五块,一晚上损失十二块,还搭上一身衣服。
“亏大了……”她欲哭无泪。
更糟糕的是,她刚回到厨房门口,就看见易中海拄着拐杖站在那里,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。
“贾家嫂子,”易中海冷冷地说,“该还这个月的债了。二十块五毛。”
贾张氏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她刚损失了十二块,哪还有钱还债?
“我……我过两天给……”她支支吾吾。
“不行。”易中海斩钉截铁,“今天必须给。全院人都看着呢,你要是不还,别人也会有样学样。”
“我真没钱……”
“你昨天不是刚收了九十五吗?”易中海冷笑,“我都看见了。”
贾张氏语塞。
她总不能说,钱被老鼠抢了五块,掉臭水沟里七块吧?
“我……我病了!”她突然灵机一动,“我头晕!浑身难受!我得去躺着!”
说着就往厨房里钻。
易中海一把拉住她:“少来这套!装病躲债是吧?”
“我真病了!”贾张氏开始发挥演技,捂着胸口,“哎哟……心口疼……喘不上气……”
她扶着门框,缓缓往下滑,眼睛翻白,嘴角抽搐。
易中海皱眉看着。
贾张氏见他还不走,演技升级——她突然身子一僵,左半边脸开始抽搐,嘴角往左边歪,左眼半闭,右手蜷成鸡爪状。
“呜……呜……”她含糊不清地发出声音,口水从歪斜的嘴角流下来。
中风!
她在装中风!
易中海愣了三秒,然后笑了:“行,贾家嫂子,您继续演。我这就去叫王大夫来,看看您是真中风还是假中风。”
说完,他转身就走。
贾张氏心里一急,想叫住他,但想起自己正在“中风”,只能继续歪着嘴流口水。
上午九点,全院人都知道贾张氏“中风”了。
王大夫被请来,背着小药箱,皱着眉头检查。
贾张氏躺在床上,左半边身子“瘫痪”,左眼半闭,嘴角歪斜,口水浸湿了枕头。
“什么时候发病的?”王大夫问。
“呜……呜……”贾张氏含糊地说。
易中海在旁边翻译:“早上,我找她要债,她突然就这样了。”
王大夫拿出听诊器,听了听心跳,又扒开贾张氏的眼皮看了看。
“瞳孔正常,心跳正常……”王大夫沉吟,“贾同志,您能动动右手吗?”
贾张氏“艰难”地动了动右手。
“左手呢?”
左手纹丝不动。
“左腿抬一下?”
左腿也不动。
王大夫皱眉:“看着像中风,但症状不太典型……”
就在这时,秦淮茹下班回来了。
听说婆婆中风了,她先是一愣,然后赶紧进屋。
看见贾张氏歪嘴流口水的样子,秦淮茹眼圈红了:“妈……你怎么了?”
贾张氏看见儿媳妇,心里一暖,但还是继续演戏:“呜……淮……淮茹……”
棒梗跟在后面进来,冷眼旁观。
他太了解奶奶了——昨天还生龙活虎地碰瓷全院,今天就中风?骗鬼呢!
“大夫,我奶奶这病能治好吗?”棒梗问。
“得去医院拍片子。”王大夫说,“如果是真中风,得赶紧治疗。”
“那要是假中风呢?”棒梗又问。
全场一愣。
贾张氏心里一慌,但表面继续装。
王大夫笑了:“假中风?那得看演技如何了。”
中午,全院人都来“探望”贾张氏。
易中海带着债主们:“贾家嫂子,您这病得治,但债也得还。这样,我们先从您那八十三块钱里扣……”
贾张氏一听要动她的钱,心里急,但表面还得装。
刘海中从柴棚过来看热闹:“哟,真中风了?那欠我的五块钱怎么办?”
傻柱提着一网兜烂菜叶子:“贾大妈,我给您带了点菜,您慢慢吃。”
贾张氏看着那些菜叶子,心里骂娘,但脸上还得装感激:“谢……谢……”
二大妈站在门口冷笑:“昨天还活蹦乱跳地敲诈人,今天就中风?谁信啊!”
阎埠贵推了推眼镜:“从医学角度来说,情绪激动确实可能诱发中风。但概率不高。”
贾张氏躺在床上,听着众人的议论,心里得意:看,都信了吧!
但她也难受——装病不能动,不能说话,还得流口水,枕头都湿透了。
最难受的是,她饿了。
从早上到现在,一口饭没吃,肚子咕咕叫。
下午,棒梗开始了他的“试探”。
他端着一碗粥进来:“奶奶,喝粥。”
贾张氏心里一喜,但表面还得装:歪着嘴,含糊地说:“呜……喂……”
棒梗舀了一勺粥,送到她嘴边。
贾张氏张嘴喝,但为了装得像,她故意让粥从嘴角流出来一些。
棒梗盯着她看。
喝完粥,棒梗说:“奶奶,我给您挠挠背吧,躺久了背痒。”
贾张氏心里一惊——她背确实痒,但不能说啊!
“不……不养(痒)……”她含糊地说。
棒梗不理会,拿出老太太的痒痒挠,走到床边。
“奶奶,我给您挠挠。”
说着,痒痒挠就伸向了贾张氏的后背。
贾张氏咬着牙忍着。
痒痒挠在后背上轻轻挠着,确实舒服。但她还得装,所以表情扭曲——一半是舒服,一半是装病,看着特别怪异。
挠了一会儿,棒梗突然说:“奶奶,您左脚指头能动吗?”
贾张氏一愣。
她左腿“瘫痪”,但脚指头……她试着动了动。
“看来能动。”棒梗说,“那您左腿是真瘫痪还是假瘫痪?”
贾张氏心里一慌,赶紧停住脚指头。
但晚了,棒梗已经看见了。
“奶奶,”棒梗的声音冷了下来,“您别装了。”
贾张氏继续装:“呜……呜……”
棒梗不再废话,拿着痒痒挠,直接挠向贾张氏的脚心!
这一下又快又准!
贾张氏最怕痒,尤其是脚心!
“哈哈哈别挠!痒!”
她脱口而出,字正腔圆,哪还有半点中风的样子!
全场寂静。
所有人都看着贾张氏——她正笑得打滚,哪有什么瘫痪、歪嘴、流口水?
贾张氏笑完,才发现不对。
她僵住了。
棒梗拿着痒痒挠,冷冷地看着她。
易中海脸色铁青。
刘海中目瞪口呆。
傻柱笑得直拍大腿:“哎哟喂!贾大妈,您这中风好得真快!”
二大妈冷笑:“我就说是装的!”
王大夫摇摇头:“贾同志,您这演技……还得练练。”
贾张氏坐在床上,脸一阵红一阵白。
她张了张嘴,想解释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最后,她憋出一句:“我……我刚才回光返照……”
“回光返照还怕痒?”傻柱乐了,“那您再多回几次光,让我们看看?”
贾张氏:“……”
---
易中海一拍桌子:“贾张氏!装病躲债,罪加一等!”
“我……我没有……”
“没有?”易中海指着她,“刚才大家都看见了!你装中风,骗我们,就是为了不还钱!”
贾张氏慌了:“我……我就是一时糊涂……”
“一时糊涂?”易中海冷笑,“我看你是早有预谋!这样,原定这个月还二十块五毛,现在加罚五十!一共七十块五毛!今天必须给!”
“七十块五毛?!”贾张氏尖叫,“我哪有那么多钱?!”
“那就从你那八十三块里扣!”易中海毫不留情,“剩下的十二块五,下个月补上!”
贾张氏心如刀绞。
她那八十三块钱,是碰瓷来的,是她的“血汗钱”啊!
但现在,众目睽睽之下,她没法再装。
只能眼睁睁看着易中海从她兜里掏出钱,数出七十块五毛。
“剩下的十二块五,你先拿着。”易中海把剩下的钱扔回给她,“下个月,连本带利,一起还!”
贾张氏捧着那十二块五,欲哭无泪。
碰瓷九十五块,被老鼠抢五块,掉臭水沟七块,现在又被罚七十块五毛。
最后,她只剩十二块五。
还欠了下个月的债。
“我……我这是图什么啊……”她喃喃自语。
棒梗站在门口,看着奶奶失魂落魄的样子,心里没有半点同情。
他转身出了门,去找林飞。
“林叔,我想现在就去医院。”
林飞看了看天色:“现在?医院快下班了。”
“那就明天一早。”棒梗说,“我想早点知道真相。”
林飞点点头:“好,明天我陪你去。”
棒梗回到家,看见奶奶还坐在床上发呆。
他走过去,平静地说:“奶奶,明天我和林叔去医院,查查你的化验单到底怎么回事。”
贾张氏猛地抬头:“你……你要干什么?”
“我要知道真相。”棒梗说,“如果你真得了那种病,我们得治。如果是医院搞错了,你得跟大家说清楚,把钱退回去。”
“退钱?!”贾张氏尖叫,“那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!”
“那是你敲诈来的!”棒梗的声音提高,“奶奶,你知不知道,因为你,我在学校被人嘲笑!小当和槐花不敢出门!妈在厂里抬不起头!你还想继续这样吗?!”
贾张氏愣住了。
她看着孙子,十三岁的脸上有着她从未见过的愤怒和失望。
“我……”她想说什么,但说不出来。
棒梗不再看她,转身出了厨房。
贾张氏坐在黑暗中,抱着那十二块五毛钱,第一次感到后悔。
但后悔已经晚了。
第二天一早,棒梗和林飞去了医院。
化验室里,小护士正在整理单据。
“请问,前天有个叫贾张氏的化验单,是不是搞错了?”棒梗问。
小护士一愣:“贾张氏?”
她翻出记录本,查了查,脸色突然变了。
“啊!我想起来了!”小护士惊呼,“那天太忙,我把三张单子贴错了!贾张氏的应该是过敏,我贴成了梅毒!”
她从抽屉里翻出真正的化验单:“看,这才是贾张氏的——过敏性皮炎。”
棒梗接过单子,看着上面的诊断,长长松了口气。
“那……那张梅毒的单子是谁的?”林飞问。
小护士脸一红:“是……是另一个病人的。我已经重新给他做了,也道歉了。”
棒梗拿着正确的化验单,转身就走。
“等等!”小护士叫住他,“那个……能不能请你奶奶来一趟?我得当面道歉……”
“不用了。”棒梗头也不回,“我会告诉她。”
他知道,告诉奶奶真相很容易。
但要让奶奶把敲诈来的钱退回去……那比登天还难。
可这件事,必须做。
为了贾家的名声,为了妈妈和妹妹,也为了他自己。
棒梗握紧了手里的化验单,眼神坚定。
林飞跟在他身后,看着这个十三岁少年的背影,心里感慨。
这孩子,比他奶奶强多了。
回到四合院,棒梗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把正确的化验单贴在院子里的公告栏上。
然后用歪歪扭扭的字写下:
“贾张氏化验单更正:过敏性皮炎,非梅毒。特此声明。”
全院哗然。
易中海看着单子,脸色复杂。
刘海中愣了半天,然后跳起来:“那我的五块钱!得还我!”
傻柱乐了:“贾大妈这回玩砸了!”
二大妈冷笑:“活该!”
贾张氏从厨房冲出来,看见单子,先是一愣,然后尖叫:“棒梗!你干什么?!”
“奶奶,”棒梗平静地说,“这才是真相。你把敲诈来的钱,退给大家。”
“我不退!”贾张氏撒泼,“那是我凭本事挣的!”
“那是你骗来的!”棒梗声音提高,“你要是不退,我就去街道办,去派出所,告你敲诈勒索!”
贾张氏呆住了。
她看着孙子,看着周围邻居鄙夷的眼神,再看看那张正确的化验单。
她知道,自己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