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确的化验单贴在公告栏上,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贾张氏坐立不安。
全院人都围在公告栏前,指指点点,议论纷纷。
“原来是过敏啊!”
“那她昨天还敲诈我们?”
“退钱!必须退钱!”
易中海拄着拐杖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他昨天掏了五十块,还写了二百五的欠条——现在想想,自己真像个二百五。
“贾家嫂子,”他走到贾张氏面前,声音冷得像冰,“昨天给你的五十块,还回来。”
刘海中也从柴棚钻出来,手里挥舞着那张五块钱的欠条:“还有我的五块!不,是五块零五分!有利息的!”
其他男人也纷纷围上来:
“我的五块!”
“我的!”
“退钱!”
贾张氏被围在中间,像只受惊的老母鸡,瑟瑟发抖。
她兜里只有十二块五——昨天碰瓷来的九十五块,扣掉七十块五毛的罚款,就剩这么多。
而她现在要退的钱:
易中海:五十块
刘海中:五块零五分
其他六个男人:每人五块,共三十块
总计:八十五块零五分
她只有十二块五。
差七十二块五毛五。
“我……我没钱……”贾张氏哭丧着脸。
“没钱?”易中海冷笑,“昨天不是收得挺欢吗?”
“我真的没钱……钱都……都花掉了……”贾张氏开始耍赖。
“花哪儿了?”刘海中追问,“你昨天才拿的钱,今天就花光了?你吃什么了?龙肝凤胆?”
贾张氏语塞。
她总不能说,钱被老鼠抢了五块,掉臭水沟里七块,又被罚了七十块五吧?
那太丢人了。
“我……我病了!”她突然又灵机一动,“我……我得了一种怪病!”
“又装病?”傻柱乐了,“这次是装什么?癌症?白血病?”
“不是!”贾张氏捂着胸口,表情痛苦,“我……我一看见钱,就头晕!一听说钱的事,就想吐!”
全场一愣。
这是什么病?
“真的!”贾张氏开始表演,她看着易中海手里的拐杖——拐杖是木头的,不是钱,但她硬是说,“我一看见你,就想起昨天那五十块钱……哎哟……头晕……”
她晃晃悠悠,扶着墙。
易中海气笑了:“看见我就头晕?那看见刘海中呢?”
贾张氏转头看刘海中,刘海中手里正拿着那张欠条。
“一看见欠条……我就想起五块钱……呕……”她做出干呕状。
“那看见我们呢?”其他男人问。
“看见你们……就想起每人五块……三十块……天旋地转……”贾张氏开始翻白眼,身子软软地往下滑。
“噗通!”
她倒在了地上,眼睛紧闭,一动不动。
全场安静了三秒。
然后,傻柱第一个笑出声:“哎哟喂!贾大妈,您这病,叫‘见钱就晕症’?”
二大妈冷笑:“装得还挺像。”
阎埠贵推了推眼镜:“从医学角度来说,确实有‘金钱恐惧症’这种心理疾病,但发病率极低。”
易中海蹲下来,伸手在贾张氏鼻子前探了探——有呼吸。
“贾家嫂子,别装了。”他说。
贾张氏一动不动。
“真晕了?”刘海中怀疑。
“我来试试。”傻柱走上前,从兜里掏出一分钱硬币,在贾张氏眼前晃了晃。
贾张氏眼皮动了动,但没睁眼。
“哟,真晕了?那一分钱都看不了?”傻柱乐了,又掏出一毛钱。
贾张氏眼皮又动了动。
傻柱来劲了,掏出一块钱纸币:“这个呢?”
贾张氏眼皮剧烈抖动,但还在硬撑。
“行,你厉害。”傻柱收起钱,转头对全院人说,“大家都看见了,贾大妈得了‘见钱就晕症’。以后谁找她要钱,就是害她犯病,就是谋杀!”
易中海皱眉:“那债怎么办?”
“债?”傻柱想了想,“这样,以后要债,不能带钱,不能提钱字。得用暗号。”
“什么暗号?”
傻柱眼珠一转:“比如说……‘那个东西’,‘那玩意儿’,‘那个圆的方的’。”
全场人面面相觑。
这能行吗?
第二天,易中海开始了他的第一次“暗号要债”。
他空着手来到厨房门口,敲了敲门。
贾张氏开门,看见是他,立刻扶墙:“哎哟……头晕……”
“贾家嫂子,”易中海说,“我来跟你商量‘那个东西’的事。”
贾张氏一愣:“什么东西?”
“就是……圆圆的,方方的,能买东西的……”易中海努力描述。
贾张氏明白了,但她继续装:“你说什么?我听不懂……”
“就是……你昨天拿走的‘那个’……”易中海憋得脸通红。
“哪个啊?”贾张氏装傻。
“就是……五十个‘那个’!”易中海终于说出来。
贾张氏立刻翻白眼:“哎哟……我又想起来了……五十个……头晕……”
说着就往地上倒。
易中海赶紧扶住她:“别!别晕!我不提了!”
贾张氏站稳,得意地笑了。
这招管用!
刘海中听说了易中海的失败经历,决定亲自出马。
他来到厨房,也不敲门,直接说:“贾大妈,我那张纸,你还记得吧?”
贾张氏装傻:“什么纸?”
“就是……写着‘五’的那张纸。”刘海中不敢说“五块”。
“哦,那张纸啊,”贾张氏点头,“我记得。怎么了?”
“那张纸……该兑现了。”刘海中小心翼翼地说。
贾张氏立刻扶额:“哎哟……一说兑现……我就想起五……头晕……”
“我没说五!”刘海中赶紧解释,“我说的是……那个数字!比四大,比六小的那个数字!”
贾张氏继续装:“什么数字?我听不懂……哎哟……越来越晕了……”
刘海中急得直跺脚:“就是……就是……一只手的手指头数!”
贾张氏“噗通”倒地。
刘海中傻眼了。
其他男人也陆续尝试,结果都一样:
一提钱,贾张氏就晕。
不说钱,她装听不懂。
全院人束手无策。
只有棒梗冷眼旁观。
三天后,街道办发放困难补助。
四合院有两户人家符合条件:贾家和刘海中。
王主任亲自来送钱。
先到贾家。
“秦淮茹同志,这是你们家这个月的补助,五块钱。”王主任把钱递给秦淮茹。
秦淮茹接过钱,千恩万谢。
贾张氏在旁边看着,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五块钱,但想起自己在装病,赶紧移开视线。
接着到后院。
“刘海中同志,这是你的补助,三块钱。”王主任把钱递给刘海中。
刘海中激动得手抖——他饿了好几天了,这三块钱是救命钱!
贾张氏也跟过来了,看见刘海中手里的钱,心里嫉妒得发狂。
凭什么刘海中都有补助,她没有?
但她还在装病,不能表现出来。
王主任发完钱,准备走,忽然想起什么,转头对贾张氏说:“对了贾同志,你的过敏好点了吗?医院那边跟我解释了,说是护士搞错了单子,真是抱歉。”
贾张氏赶紧说:“好了好了,没事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王主任点点头,又掏出一块钱,“这是我个人给你的营养费,买点好吃的补补。”
她把钱递过来。
贾张氏看着那一块钱,眼睛放光。
她想接,但想起自己“见钱就晕”,赶紧忍住。
“不……不用了……”她艰难地说。
“拿着吧,别客气。”王主任把钱塞到她手里。
贾张氏握着那一块钱,感受着纸币的触感,心里乐开了花。
但她还得装。
“哎哟……钱……头晕……”她开始晃悠。
王主任一愣:“怎么了?”
“我……我得了一种怪病……一见钱就头晕……”贾张氏解释。
“还有这种病?”王主任皱眉,“那你这补助怎么领?”
“我……我让淮茹领……”贾张氏说。
王主任将信将疑地走了。
等她一走,贾张氏立刻不晕了。
她看着手里的一块钱,美滋滋地揣进兜里。
刘海中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。
他眼珠一转,有了主意。
当天下午,刘海中召开“全院反制会议”。
“各位,贾大妈的病,我有一个办法治。”刘海中神秘兮兮地说。
“什么办法?”易中海问。
“她不是说‘见钱就晕’吗?”刘海中冷笑,“那我们就让她‘见不到钱’也能晕!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我们不用真钱,用假钱!”刘海中从怀里掏出一沓纸——是他用破报纸剪成的“纸币”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“五元”“十元”。
“这是什么?”傻柱拿起一张看。
“这是‘晕钱’!”刘海中得意地说,“我们拿这个去要债,她要是晕了,就说明她是装的——因为这不是真钱,她不应该晕。她要是不晕,就说明她没病,得还钱!”
全场人眼睛一亮。
高啊!
第二天,全院男人集体出动。
每人手里拿着一沓“晕钱”,来到贾家厨房门口。
易中海打头阵,敲敲门。
贾张氏开门,看见这么多人,心里一慌:“你们……干什么?”
“贾家嫂子,”易中海举起手里的“晕钱”——报纸剪的,上面写着“五十元”,“这是你欠我的‘那个东西’,今天该还了。”
贾张氏看着那“钱”,愣了一下。
她认出那是报纸,不是真钱。
但她在装病,得晕啊!
可这是假钱,晕了不就穿帮了吗?
不晕?那不就说明自己没病吗?
贾张氏陷入两难。
她额头冒汗,眼珠乱转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她支支吾吾。
“怎么了?头晕吗?”刘海中举起自己的“晕钱”——写着“五元零五分”。
贾张氏看着那“钱”,一咬牙,决定继续装。
“哎哟……钱……好多钱……头晕……”她扶着墙,开始晃悠。
“这是钱吗?”傻柱举起自己手里的“晕钱”——写着“五元”,但明显是报纸,“贾大妈,您看清楚,这是钱吗?”
贾张氏硬着头皮:“是……是钱……我看见了……五元……”
“可这是报纸啊!”傻柱把“钱”撕开,露出里面的文字,“你看,这是《人民日报》!”
贾张氏:“……”
“您对着报纸头晕?”刘海中乐了,“那您这病,是‘见字就晕症’吧?”
全场哄笑。
贾张氏脸涨成猪肝色。
她知道,自己穿帮了。
彻底穿帮了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她想解释,但说不出来。
“行了,别装了。”易中海冷冷地说,“把欠的钱还回来。现在,立刻,马上。”
贾张氏瘫坐在地上,欲哭无泪。
她兜里只有十三块五——十二块五加王主任给的一块。
差得太多了。
“我没钱……”她哭嚎。
“没钱?”易中海冷笑,“那就用别的东西抵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
易中海环视厨房,最后目光落在墙角那口破铁锅上。
“这口锅,值五块。”他说。
又指着灶台:“这个灶台,值十块。”
再指指贾张氏睡的破床板:“这个,值三块。”
他一项一项算,最后说:“把这些都卖了,大概能凑够你欠我们的钱。”
贾张氏尖叫:“不行!这些都是我的家当!卖了,我用什么?!”
“那是你的事。”易中海毫不留情,“谁让你敲诈我们?”
刘海中补充:“还有利息!我那五块钱,利息五分!”
其他男人也纷纷附和。
贾张氏坐在地上,嚎啕大哭。
但这次,没人同情她。
棒梗站在人群外,静静地看着。
他没有上前,也没有说话。
他知道,这是奶奶自找的。
但他心里还是有点难受——毕竟,那是他奶奶。
林飞走过来,拍拍他的肩膀:“想帮她吗?”
棒梗摇头:“不。她得自己承担后果。”
林飞点点头:“你比你奶奶强。”
棒梗没说话,转身走了。
他还要去捡废品,还要赚钱养家。
当天下午,易中海带着人,把贾张氏厨房里的东西搬走了大半。
破铁锅、破灶台、破床板、破凳子……
贾张氏坐在空荡荡的厨房里,抱着仅剩的一床破被子,哭得撕心裂肺。
但没人理她。
全院人都觉得,这是她应得的报应。
只有棒梗,在夜深人静时,悄悄放了一碗粥在厨房门口。
粥是凉的,但能填饱肚子。
贾张氏看见粥,哭得更厉害了。
她知道,自己这次,真的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。
连孙子,都不愿当面给她送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