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温馨舒适的小家,唐七七开始真正静下心来,观察和融入家属院的生活。她家所在的这一排平房,住了七八户人家,基本都是团级以上的干部家属。左邻右舍,渐渐从模糊的称呼变成了具体鲜活的人。
她家左边,住的是政治处陈主任一家,就是之前在学习班认识的王嫂子家。王嫂子为人热心爽利,是家属院里的“消息通”,也是公认的老好人,谁家有点矛盾都爱找她评理。她丈夫陈主任是个面带笑容、但眼神很锐利的中年人。他们家有个十岁左右的儿子,皮得很。
右边,住的是后勤处一位姓赵的助理员一家。赵助理员看起来老实巴交,不太爱说话。他爱人姓孙,就是唐七七刚来时在筒子楼听人议论过的“以前是文工团的”。孙嫂子确实长得漂亮,即使穿着朴素的军便装,也难掩身段和姿色,眉梢眼角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。她似乎不太合群,除了必要的往来,很少和其他军嫂扎堆聊天。
斜对面,住的是警卫连李连长一家。李连长是顾程旭带出来的兵,对顾程旭十分尊敬,连带对唐七七也格外客气。他爱人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,姓周,大家都叫她周嫂子。周嫂子皮肤黝黑,手掌粗糙,话不多,但干活极其利索,家里家外一把好手,还养了几只鸡。她看到唐七七家新垒的鸡窝,还主动过来指点了几句怎么搭更结实、怎么防黄鼠狼。
还有其他几家,有卫生队队长的爱人,有宣传干事的家属…构成了一个微型的小社会。
唐七七秉持着低调做人、与人为善的原则,见面总是微笑着打招呼。她不主动打听八卦,但王嫂子是个藏不住话的,偶尔过来串门,或者两人一起在公共水龙头洗菜时,总会忍不住分享些大院里的“新闻”。
“看见没?老赵家那个,今天又买了块新料子,说是要做裙子…这都第几件了?”王嫂子努努嘴,示意孙嫂子的方向。
“人家爱美嘛。”唐七七笑着应和,手里洗着从农场空间偷渡出来的、水灵灵的小白菜。
“爱美也得看时候、看地方啊!”王嫂子压低声音,“听说她以前在文工团就…作风有点问题,不然能嫁给老赵那个闷葫芦?”
唐七七但笑不语,这种涉及作风的闲话,她从不接茬。
“还是周嫂子这样的实在,”王嫂子又夸起另一边,“你看她养的鸡,下的蛋又多又大,自己舍不得吃,都攒着给李连长和孩子补身体。前两天还给我家送了几个,说是感谢我家老陈帮他们解决了孩子上学的事。”
唐七七听着,心里对那位沉默能干的周嫂子多了几分好感。
通过这些零碎的信息和观察,唐七七慢慢勾勒出左邻右舍的画像,也隐约感觉到了这平静表面下流动的暗涌——比如孙嫂子与其他军嫂若有若无的隔阂,比如王嫂子作为“调解员”的忙碌,比如各家因男人职位、出身不同而带来的微妙差异。
她知道,自己作为新任副师长的爱人,位置敏感,一言一行都可能被放大解读。她必须更加谨言慎行,但同时也觉得,这家属院的“瓜田”,未来肯定会很热闹。她只需安静地做个旁观者,偶尔…在力所能及又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,帮一把该帮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