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两点,主控箱上的三盏灯突然一起闪了。
赵建国正靠在石凳上打盹,眼皮一跳就醒了。他没起身,只是伸手摸了摸主控箱侧面,指尖碰到那块刻着“86”的铜片还稳稳贴着,心里略安了些。可灯又闪了一次,这次连着蜂鸣器也响了三声,短促得像谁在敲碗边。
他猛地站起,一把掀开主控箱盖子。电压表指针正微微抖动,不是断线,也不是漏电,更像是有人在外头轻轻碰了下线路——可偏偏巡逻的贾东旭刚回话,西墙没人,大门没人,后巷也没人。
“邪了门。”他低声嘀咕。
他掏出记录本,翻到何雨水下午记下的数据。三次报警,间隔都是四十七秒,一分不差,跟掐着表走似的。这可不是风吹草动能碰出来的节奏。
他抓起铜哨,两短一长吹了出去。哨音刚落,傻柱就从东屋探出头,披着棉袄,嘴里还嚼着半块饼。
“又试警报?”他问。
“不是试。”赵建国把哨子塞他手里,“你带人守大门,别放一个外人进来,也别让咱们的人乱跑。我怀疑有人在耍花招。”
傻柱一听,饼也不嚼了,整了整衣服就蹽步往大门走。赵建国又冲西墙方向喊了一嗓子,贾东旭应了一声,提着工具包过来了。
“线没断,但有人动过。”赵建国指着电压波动的曲线,“你看这波形,像不像有人拿东西蹭了一下就撤?”
贾东旭凑近瞧了瞧,皱眉:“谁这么闲,半夜来蹭咱们的电线?”
“闲人可不会干这事儿。”赵建国合上盖子,“要么是探路,要么是调虎离山。你顺着线一路查,看有没有接驳点被人动过手脚。”
何雨水这时也小跑过来,本子抱在怀里,铅笔夹在耳朵上:“第三次报警是两点零七分,电压跳了0.3伏,比上次高。”
赵建国点点头:“记下来。从现在起,每响一次,不管真假,都记时间、电压、风向。我倒要看看,这人能玩出几轮花样。”
话音刚落,西墙方向“啪”地一声,像是木板断裂。
两人对视一眼,贾东旭转身就往西墙跑。赵建国刚想跟上,忽然听见仓库那边“轰”地一声闷响,紧接着火光一闪,黑烟腾起。
“糟了!”何雨水惊叫,“仓库着火了!”
院里顿时乱了套。阎埠贵拄着竹竿从屋里冲出来,一边喊“救火”,一边敲起铜锣。傻柱听见动静,带着两个轮值的小伙子掉头就往仓库跑。
赵建国站在原地没动。
他盯着那团火——不大,就一桶旧机油烧起来的量,火苗集中,边上没堆杂物,连喊人都没有。风从北边来,火却往南烧,方向也不对。
“谁家半夜往仓库倒机油点火,还点得这么准?”他冷笑一声,转头对何雨水说,“你也去敲锣,喊人救火,动静越大越好。”
何雨水一愣:“可你不是……”
“照我说的做。”赵建国压低声音,“让大伙儿都以为全院都空了。”
何雨水秒懂,拎起锣就往中院跑,边敲边喊:“着火啦!西头仓库着火啦!快拿水桶!”
锣声一响,连贾东旭都回头看了眼,犹豫要不要过去。赵建国冲他使了个眼色,贾东旭会意,猫腰钻进西墙边的柴堆后头,没再露头。
中院一下子静了下来。
赵建国把煤油灯吹灭,蹲在主控箱旁边,手摸到裤兜里的铜牌——“壹号”,他没给出去,自己留着了。这玩意儿现在比哨子还管用,是指挥权,也是靶子。
他静静等着。
七分钟。
墙头传来一声极轻的摩擦声,像是布料刮过砖面。一道人影翻进来,落地没出声,贴着墙根往中院摸。
那人走得极稳,绕开了地上撒的煤渣,也避开了新埋的线桩,明显来过不止一次。走到主控箱前,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,撬开箱盖,手伸进去就去拔电线。
赵建国等的就是这一刻。
他猛地按下箱侧的红色按钮——那是他昨天悄悄加的备用电源开关。蜂鸣器“呜——”地拉出一声长鸣,三盏灯接连闪烁。
黑影一惊,手一抖,电线没拔下来。他迅速合上盖子,左右张望,发现没人追来,反倒松了口气,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,打开,开始拧旋钮。
赵建国眯起眼——那是个发报机。
他悄悄摸出脚边的空罐头,用手指一弹,罐头滚出两米远,“哐当”撞在石墩上。
黑影立刻回头。
赵建国借着这一瞬的空档,一个箭步扑上去,整个人撞在他后背。两人一起摔在地上,发报机脱手飞出,滑到堂屋门口。
黑影反应极快,翻身就想挣脱。赵建国死死抱住他拿发报机的那只手,被对方肘击一下,肩膀火辣辣地疼,但他咬牙不松。
那人急了,抬腿想踹,赵建国顺势一滚,把人带倒,膝盖顶住他手腕。发报机还在响,嘀嘀嘀地传着短码。
“还挺敬业。”赵建国喘着气,伸手去够发报机,结果那人猛地抬头,一口咬在他胳膊上。
赵建国疼得一哆嗦,本能地张嘴,冲着对方拿设备的手就是一口。那人手一松,电线被咬断,发报机“滋啦”一声,冒了股青烟。
就在这时,屋檐上“哗啦”一声,贾东旭从房顶跳下来,手里麻绳一甩,套住那人脖子,往柱子上一缠,三两下就把人捆得结结实实。
赵建国瘫坐在地,大口喘气。何雨水打着灯跑过来,傻柱也从仓库方向赶回,手里还拎着水桶。
“火灭了。”傻柱喘着说,“就一小堆油布,浇两桶水就没了。”
“没人点火。”赵建国抹了把脸,“是有人想把咱们全调走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堂屋门口,捡起那个发报机。外壳烫手,线头焦黑。他翻过来一看,背面贴着张纸条,写着一串数字:**0427-881**。
“这是什么?”何雨水凑过来。
“编号。”赵建国眯眼,“要么是代号,要么是下一次接头的时间。”
他转身看向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。那人三十出头,脸上有道旧疤,从左眉一直划到嘴角,眼神冷得像井水。
“你潜伏多久了?”赵建国问。
男人不答,只是冷笑。
“你摸进厂里,勾结易中海,搞垮贾武,封档案,藏零件,现在又来动我们的警报系统。”赵建国蹲下,盯着他,“你以为换个地方,换个手法,我们就查不到了?”
男人依旧不说话,但眼神微微闪了一下。
赵建国笑了:“你不急着发报,说明你还有后招。可你不知道,咱们这院子,现在不光有眼,还有牙。”
他站起身,把发报机递给贾东旭:“收好,这可是铁证。”
傻柱走过来,看了看被绑的人,又看看主控箱:“接下来咋办?总不能让他在这儿蹲一宿吧?”
“就在这儿。”赵建国拍拍主控箱,“他想摸它,就得一直看着它。让他瞧瞧,咱们是怎么守家的。”
他坐回石凳,顺手拧开煤油灯。灯光照在主控箱上,那三盏小灯安静地趴着,红光微闪。
何雨水翻开记录本,写下最后一行:**两点三十四分,敌特头目落网,发报中断,系统完好。**
赵建国低头看了看自己咬破的手臂,又摸了摸兜里的铜牌。
他冲贾东旭点点头:“去把阎叔叫回来,别让他在仓库傻站了。”
贾东旭刚走,被绑的男人忽然开口,声音沙哑:“你们以为抓住我,就完了?”
赵建国没抬头,只把铜牌拿出来,在灯下转了半圈。
灯光闪过,牌面“壹号”两个字亮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