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建国把碗底最后一口面汤喝干净,把空碗递给傻柱。他站起身,拍了拍裤子上的碎屑,顺手从石凳上拿起那本记录本,翻到空白页,用铅笔在上面画了几道线。
天已经亮透了,院子里的人三三两两地回来,有的扛着扁担,有的提着水桶。两个绑在柱子上的家伙被公安带走了,主控箱上的红灯稳稳地亮着,电压表指针停在正常位置。
他走到中院中央,清了清嗓子:“都过来一下,有事说。”
傻柱刚进屋换了件干衣裳,听见声音又折回来,手里还拎着热水壶。何雨水抱着本子小跑过来,贾东旭也从后巷巡完一圈赶到了。阎埠贵拄着竹竿慢悠悠地走过来,嘴里嘀咕:“一大早的,又开会?”
“不是开会。”赵建国把本子摊开,“是开工。”
他拿笔杆子点了点图纸:“咱们院子,不能再光守着过日子了。警报系统稳了,人也清了,接下来,得让这地方活得更舒坦。”
阎埠贵眯眼瞅着那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图:“你这画的是啥?鸡爪子爬的?”
“前院照明,中院工坊,后院种菜。”赵建国一条条说,“先从前院开始。晚上黑灯瞎火的,谁都不敢出门撒尿,我打算装几盏灯,省电,还不用接大电网。”
“灯?”傻柱一愣,“你还真敢想?咱这院子连个电闸都没有!”
“不用闸。”赵建国从兜里掏出三盏巴掌大的灯,外壳是灰白色的塑料,“低压直流,太阳能充电板往屋顶一搁,白天晒太阳,晚上自己亮。”
他顺手把灯放在石桌上,又拿出一个弯弯曲曲的铁槽:“这玩意儿是雨水导流槽,接在屋檐下,下雨时存水,过滤后能冲厕所、浇花,省水省力。”
何雨水眼睛一亮:“这不比挑井水轻松多了?”
“就是得挖沟埋管。”赵建国看向众人,“活儿不算大,但得齐心。谁愿意搭把手?”
傻柱第一个举手:“我算一个!总不能天天看你一个人忙前忙后。”
贾东旭点头:“我力气大,挖土行。”
阎埠贵撇嘴:“花里胡哨的,费那劲干啥?省下的煤钱还不够买钉子呢。”
赵建国也不恼,笑了笑:“老阎,你说省煤,可你家孩子冬天写作业,油灯冒黑烟,熏得鼻孔发黑。要是有盏不冒烟的灯,你不乐意?”
阎埠贵噎了一下,没吭声。
“再说,”赵建国指着主控箱,“咱们这系统能防外人,可防不了自家摔跤磕碰。前院亮了,老人小孩走夜路不怕绊倒,值不值?”
人群安静了一瞬。
苏青这时候从屋里出来,把热水壶放在石桌上,轻声说:“建国,水烧好了,给大家倒点。”
“谢谢。”赵建国接过壶,给每人茶缸里续了半杯,“干活的人,不能饿着渴着。今天起,施工期间,中午我请傻柱师傅加顿炒饼,算集体伙食。”
“哎哟,这话说的!”傻柱乐了,“你还真当自己是包工头了?”
“不当包工头,也得有人牵头。”赵建国把图纸卷起来,“今天第一件事——前院铺雨水管,顺便把路灯基座做出来。材料不够?咱们有现成的废铁。”
他带着人去了西墙根,掀开一块木板,底下压着几截锈迹斑斑的铸铁管,是早年废弃的暖气管道。
“锯断,打磨,焊成支架。”赵建国拍了拍管子,“废物利用,结实耐用,还不花钱。”
贾东旭蹲下看了看:“这玩意儿能立住?”
“试试就知道。”赵建国转身回屋,再出来时手里多了台巴掌大的电焊机,通上蓄电池,滋啦一声打出一道小火花,“系统送的,专修小零件。”
傻柱看得直咂舌:“你这兜比百宝箱还深。”
说干就干。贾东旭和赵建国负责切割铁管,傻柱拿着砂纸打磨毛边,何雨水在一旁记尺寸,阎埠贵原本站着不动,后来见他们真把第一节管子竖起来了,还用水泥固定好,忍不住凑过去摸了摸。
“还真像那么回事……”
“当然。”赵建国擦了把汗,“等晚上灯一亮,你就知道值不值了。”
中午饭点,傻柱果真端出一大盆热腾腾的炒饼,葱油味飘满院子。大伙围坐一圈,边吃边聊。
“建国,你说的工坊呢?”何雨水问,“真要弄起来?”
“下午就挂牌。”赵建国夹了口饼,“中院那块空地,打扫干净,搭个棚子。我那儿还有套工具,扳手、钳子、台钳,全放进去。谁想修个收音机、焊个炉子,随时来用。”
“那不得抢着用?”傻柱笑,“我昨天还想修个暖壶底,愣是找不到锤子。”
“所以得定规矩。”赵建国掏出个小本子,“以后谁在工坊教别人手艺,记工时。教一小时,积一分,能换两小时使用时间。登记归傻柱管,排班归何雨水做。”
何雨水眼睛一亮:“我能画表格!”
“贾东旭当管理员。”赵建国拍拍他肩膀,“设备归你管,坏了你带头修。”
贾东旭挺直腰板:“放心吧,我一定盯紧。”
阎埠贵啃着饼,忽然说:“我家东屋角落空着,放些大件工具也行。”
“那就先谢了。”赵建国笑着点头。
下午太阳偏西,前院三盏灯终于装好。太阳能板卡在房檐角,导流槽也接上了,测试时一浇水,水顺着铁槽哗啦啦流进地下蓄水罐。
“通了!”何雨水喊。
赵建国按下开关,三盏灯同时亮起,光线白亮却不刺眼,照得前院清清楚楚。
“哟!真亮!”傻柱站在灯下抬头看,“比我家电棒还亮堂!”
“耗电不到五瓦。”赵建国关掉开关,“充一天,够亮整晚。”
这时候,中院那边也忙得差不多了。棚子搭起来了,工具墙钉好了,台钳稳稳当当摆在工作台上。赵建国从怀里掏出那枚磨花的铜牌,背面刻着“壹号”,他找来钉子,把它钉在工坊门楣正中间。
“以前这是自卫队的标志。”他说,“现在,它是咱们自己的工坊牌匾。”
“叫啥名儿?”傻柱问。
“就叫‘四合院工坊’。”赵建国说,“不挂虚名,只办实事。”
天快黑时,所有活儿基本收尾。赵建国站在中院,手里拿着记录本,一页页核对明日计划:后院排水沟清理、工坊加装防雨棚、第一批积分兑换试行。
苏青过来叫他吃饭,他摆摆手:“你先吃,我再看会儿。”
傻柱端了碗粥过来:“趁热喝,别又熬到半夜。”
“没事。”赵建国接过碗,吹了吹热气,“今天灯亮了,工坊开了,下一步还得让更多人动起来。”
“你就不累?”何雨水坐在台阶上问。
“累啊。”赵建国笑了笑,“可看见这院子一点点变样,心里踏实。”
贾东旭走过来,低声说:“建国,我发现西墙那根旧电线还能用,要是接上工坊的备用电源,停电也能焊东西。”
“好主意。”赵建国翻开本子记下来,“明早咱俩去看看。”
阎埠贵这时也踱过来,手里拎着一把旧扳手:“我家那个生锈的老虎钳,能不能拿去翻新一下?修好了也算贡献一件工具。”
“当然能。”赵建国抬头看他,“欢迎加入工坊。”
老头咧嘴一笑,转身走了。
暮色渐沉,前院三盏灯依次亮起,光线柔和稳定。工坊门口,那枚铜牌在灯光下泛着暗黄的光。
赵建国站在门边,手指轻轻敲着记录本边缘,目光落在图纸上还没画完的那一角——后院角落,他用铅笔圈了个位置,旁边写着:**温室试验田,待建**。
他刚抬起笔,准备补几道线条,远处传来苏青的声音:“建国——”
他应了一声,笔尖顿在纸上,墨点慢慢晕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