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东线的中国军队,因为那纸 “避免决战” 的命令,而陷入一片混乱的撤退之时,在浙赣线的西段,另一只,早已等待多时的日军 “铁钳”,也猛地合拢了过来。
这,是日军第十一军。
这,是阿南惟几的部队。
这位,刚刚在长沙城下,吃了大亏的日军司令官,急于,用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,来洗刷自己的耻辱,来向东京的大本营,证明自己的能力。因为他独断专行的性格,早已让第十一军内部对其战术部署颇有微词,却没人敢公开反对。
早在五月上旬,他就命令麾下的第三、第三十四师团等部,开始向南昌集结。
同时,他又故伎重演,命令独立混成第十四旅团(旅团长中山惇),在岳阳、新墙河一线,大张旗鼓地,进行 “佯攻”,频繁炮击中国军队阵地,甚至放出 “将再次进攻长沙” 的假情报,来牵制中国第九战区的主力,掩护其主力,向东集中。
一九四二年五月三十一日,深夜。
就在东线的日军第十三军,即将对衢州,发动总攻的时候。
阿南惟几,也下令,全线出击!
日军,兵分三路,从南昌以南,渡过抚河,向第三战区,兵力相对薄弱的西段防线,发动了闪电般的进攻。
驻守在这里的,是中国第一百军(军长施中诚,下辖第五十一师、第六十三师、预备第五师)。这支部队,刚刚经历过上高会战的洗礼,其中第六十三师曾在锦江防线重创日军,本也算是一支能战之师。
但是,他们怎么也想不到,日军的攻势,会来得如此之快,如此之猛。
六月三日,拂晓。
日军第三十四师团,在突破了守军第七十五师的防线后,占领了进贤。
与此同时,日军第三师团,也从南面,迂回渡过抚河,于当日中午,抵达了临川以北。
而另外两支日军支队,也击退了当面的中国保安团。保安团无力抵抗进攻,只能在临川外围的唱凯镇炸毁抚河大桥,这也迟滞日军推进达 12 小时在逼近临川。
这又是典型的、日军最擅长的 “多路并进,向心突击”战术。
而更让中国方面措手不及的是,第九战区紧急东调增援的三支主力 —— 第七十九军(军长夏楚中)、第四军(军长欧震)、第五十八军(军长孙渡),此刻仅第五十八军新 10 师先头部队(一个营)于 6 月 3 日傍晚抵达临川西南的唱凯镇外围防线,负责阻击日军迂回;主力仍在赣西至临川的公路上行军,而第七十九军第九十八师的先头部队(一个连)则是 6 月 4 日凌晨才紧急赶到临川城内,刚来得及与守城保安团汇合。
六月四日,凌晨。
日军第三师团,对临川,发起了总攻。
守城的,只有一个保安团,和刚刚赶到的、第七十九军第九十八师的先头部队。
兵力,悬殊。
火力,更是天差地别。
战斗持续到第二天拂晓,这支拼死抵抗的中国守军,在伤亡殆尽之后,被迫,退出了临川城。
临川,陷落。
阿南惟几,在得知这个消息后,大喜过望。
他甚至不等中国派遣军批复,便擅自调整部署,立刻命令已经占领了临川的第三师团,协同第三十四师团,掉转枪口,向西去迎击,那些正在赶来的、第九战区的增援部队(第四军、第七十九军、第五十八军)。
然后将第三十四师团麾下的岩永支队,单独抽调出来,组成了一支 “快速部队”。
他们的任务,只有一个:
沿浙赣铁路,一路向东,狂飙突进!
六月五日,岩永支队,占领将军岭。
六月七日,一度袭占东乡(仅停留 2 小时便撤离,避免陷入中国军队合围)。
六月十一日,强渡白塔河,攻占邓家埠(第一百军第六十三师在此依托山地工事死守 3 昼夜,击毙日军百余人)。
六月十五日,在第二十九独立飞行队的密切配合下,攻占鹰潭!
整个浙赣路的西段,在中国军队主力,都还被牵制在抚河以西,或者,正在从衢州战场,仓皇撤退的情况下,几乎成了一条,不设防的“高速公路”。
日军,长驱直入。
一九四二年六月二十日,日本陆军大本营,正式下达了最后的命令:
“第十三军、第十一军各以部分兵力,于六月三十日开始行动,共同配合实施打通浙赣线作战,其中第十三军为主力,第十一军负责西线策应!”
命令,下达到了东、西两线。
东线,日军第二十二师团,抽调步兵第 86 联队、山炮第 22 联队,组成谷津支队(支队长谷津爱三郎大佐),从上饶出发,沿浙赣路,向西推进。
西线,日军第三十四师团的岩永支队,也从贵溪出发,沿浙赣路,向东推进。
两支相隔数百公里的日军部队,沿着同一条铁路线,开始了最后的 “相向而行”。
他们沿途虽未再遇大规模抵抗,但零星的阻击从未停止,中国军队散兵仍在铁路两侧袭扰,破坏日军补给线。
一九四二年七月一日,上午十时许。
谷津支队,与岩永支队,在浙赣线中段的一个小站 —— 横峰,成功会师。
两支部队的指挥官,在横峰车站的站台上,握手,合影。
对他们来说,这是一个标志性的时刻。
它标志着日军已经彻底打通了,从杭州,到南昌的,整条浙赣铁路线。
这条贯穿中国东南的交通大动脉被切断,对中国来说也意味着东南地区的物资补给与兵力调动,彻底失去了陆上主干道。
中国的东南,被彻底地,拦腰斩断。
日军,那场从 “扫荡”,升级为 “决战” 的野心,终于,在这一刻得以实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