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疆的风,带着砂砾的粗粝和边塞特有的苍凉,吹拂在脸上,如同小刀刮过。离开了京城的繁华与喧嚣,入目所及是连绵的土黄色山峦、广袤的戈壁以及远处天际线上若隐若现的雪山轮廓。
王文韬一行二十余人,皆作商队护卫打扮,马匹矫健,人员精干,沉默地行进在通往边境重镇“铁壁城”的官道上。尽管伪装低调,但那隐隐透出的肃杀与精悍之气,仍让沿途的小股马匪和游荡部族不敢轻易靠近。
龙骧卫指挥使的身份和天子节钺暂时不便显露,以免打草惊蛇。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暗中查探“星魔”与黑狼王朝的勾结,以及“镇龙阙”的异常。
袁墨,那位年轻的钦天监灵台郎,骑在马上,手中始终托着一个古朴的青铜罗盘,罗盘指针并非指向南北,而是微微震颤着,牵引着无形的气机。他时而闭目感应,时而抬头望天,脸色随着深入北疆而愈发凝重。
“侯爷,”袁墨驱马靠近王文韬,低声道,“此地元气紊乱,地脉波动异常活跃,尤其是越靠近‘断龙峡’方向,那种被引导、被扭曲的感觉就越发明显。绝非天然形成,确有强大的外力在干涉地脉,而且……带着浓郁的星辰之力和一股血腥邪气。”
王文韬微微颔首,他的神识感知更为敏锐,早已察觉到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、令人不适的阴冷星辰之力,以及大地深处传来的、如同受伤巨兽般的低沉呜咽——那是龙脉节点被侵蚀的痛苦。
“能确定具体位置和方式吗?”王文韬问道。
袁墨看着罗盘上剧烈摇摆的指针,摇了摇头:“干扰太强,无法精确定位。但可以确定,对方动用了某种大型祭祀或者阵法,而且……很可能使用了活物,甚至是……人祭,才能产生如此强烈的邪异血气。”
人祭!王文韬眼神一寒。“星魔”为了达成目的,果然是不择手段!
数日后,队伍抵达铁壁城。此城依山而建,城墙高大,以黑铁岩垒砌,饱经风霜,充满了战争的痕迹。出示了龙骧卫的隐秘令牌后,他们得到了边军统帅,镇北将军郭骁的秘密接见。
郭骁是一位面容坚毅、气息剽悍的中年将领,有着长期戍边带来的古铜色皮肤和锐利眼神。在确认了王文韬的身份和天子节钺后,他屏退左右,神色严肃地介绍了情况。
“王大人,情况不容乐观。”郭骁指着悬挂的北疆地图,“‘苍狼卫’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断龙峡外围,他们行踪诡秘,小队分散,不与我军正面冲突,似乎在寻找什么,或者说……在布置什么。我军几次试探性接触,他们都一击即走,滑不留手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下来:“更诡异的是,断龙峡附近,最近发生了多起部落牧民和小股商队失踪事件。生不见人,死不见尸。末将派出的斥候,也有两队失去了联系……最后只找回一具尸体,浑身精血枯竭,死状极其诡异,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。”
精血枯竭!这与袁墨推测的“人祭”不谋而合!
王文韬目光锐利:“郭将军,我需要所有关于失踪事件和苍狼卫活动地点的详细记录,以及最熟悉断龙峡地形的向导。”
“早已备好!”郭骁立刻命人取来卷宗,并推荐了一名名叫巴图的老兵作为向导。巴图是本地出生的边军老斥候,对断龙峡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。
休整一夜后,王文韬决定亲自带少数精锐,由巴图带领,深入断龙峡区域查探。大队人马则由副手带领,在铁壁城策应,并与郭骁保持密切联系。
断龙峡,名副其实。两侧是陡峭如刀削的赭红色山崖,中间一道深邃的峡谷蜿蜒向前,如同大地上一条狰狞的伤疤。峡谷内光线昏暗,怪石嶙峋,狂风穿过峡谷,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声。
在巴图的带领下,王文韬、袁墨以及四名清星阁好手,如同幽灵般在峡谷中穿行。袁墨手中的罗盘指针颤抖得越发厉害,几乎要脱盘而出。
“大人,这边!”袁墨指着一条隐蔽的、被乱石遮挡的岔路,“邪气和星辰之力的源头,就在这个方向!而且……有很浓的血腥味!”
众人精神一振,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。穿过狭窄的岔路,眼前豁然开朗,是一个隐藏在山腹中的巨大天然溶洞!
溶洞内部空间极大,穹顶有微弱的天光透下,照亮了内部的景象。然而,眼前的场景,让即使是见惯了生死的清星阁精锐,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!
溶洞中央,是一个用鲜血和不知名黑色矿石勾勒出的、直径超过十丈的庞大祭坛!祭坛的图案繁复而诡异,正是放大版的周天星图的一部分,核心处对应着“镇龙阙”的节点!祭坛周围,堆砌着数十具干瘪的尸体,有牧民,有商人,也有穿着大永边军服饰的斥候!他们无一例外,都是精血耗尽而亡,脸上凝固着极致的痛苦与恐惧。
而在祭坛的四周,竖立着九根刻画着星辰符文的石柱,石柱顶端,各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、散发着幽幽星光的“阴魄石”!此刻,祭坛正散发着微弱的乌光,一丝丝血红色的能量和灰黑色的地脉之气,正被从那些尸体和大地中抽取出来,注入祭坛的纹路,然后顺着纹路,如同毒蛇般,向着大地深处钻去,不断侵蚀、污染着地脉节点!
几名身着黑色斗篷、绣着星辰图案的人,正围在祭坛边,低声吟唱着晦涩的咒文,引导着这股邪恶的仪式。他们的气息阴冷而强大,至少都是显形、附体级别的神魂修士!更远处,还有十几名身着黑狼王朝服饰、气息彪悍的“苍狼卫”在警戒!
“是‘星魔’余孽和苍狼卫!”一名清星阁高手低呼,眼中杀意迸射。
王文韬眼神冰冷到了极点。果然是他们在搞鬼!以人祭和邪阵,污染龙脉节点“镇龙阙”!
“袁墨,能看出这阵法的核心和破解关键吗?”王文韬传音问道。
袁墨额头见汗,快速推算着:“侯爷,这是‘蚀龙锁脉星祭大阵’!以生灵精血和阴魄石为引,扭曲星辰之力,强行污染地脉!核心是那九根星柱和祭坛中心的阵眼!必须同时毁掉九根星柱,或者直接摧毁阵眼,才能中断仪式!否则强行攻击,可能会引起阵法和地脉的反噬!”
同时毁掉九根分散的星柱难度极大,那么目标就是——阵眼!
王文韬目光锁定祭坛最中心,那里悬浮着一块约莫人头大小、不断旋转的暗紫色晶石,晶石内部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,散发出最为浓郁的星辰邪力!
“我去摧毁阵眼。你们负责解决那些星魔修士和苍狼卫,尽量阻止他们干扰我,并尝试破坏星柱!”王文韬迅速下达指令。
“是!”
没有多余的废话,下一刻,王文韬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隐蔽处射出,速度快到极致,直扑祭坛中心!与此同时,四名清星阁高手也如同猛虎出闸,杀向那些星魔修士和苍狼卫!
“敌袭!!”警戒的苍狼卫率先发现,发出怒吼。
祭坛边的星魔修士们也猛地抬头,看到疾冲而来的王文韬,感受到他身上那如同烈日般灼热磅礴的气血和凛冽的杀意,脸色骤变!
“拦住他!不能让他破坏祭坛!”为首的一名星魔修士尖叫着,挥手打出一道灰黑色的星辰锁链,缠绕着蚀骨销魂的邪力,射向王文韬!
“滚开!”
王文韬看都不看,周身龙霆先天罡煞轰然爆发,紫金色的电光缭绕,如同雷神降世!那星辰锁链碰到罡煞,如同冰雪遇沸汤,瞬间寸寸断裂、消融!
他速度不减,一拳轰出!简单的直拳,却蕴含着武圣巅峰的恐怖巨力和龙霆天劫的煌煌神威!拳锋所过之处,空气发出爆鸣,一道紫金色的拳罡如同怒龙,直接轰向那悬浮的暗紫色阵眼晶石!
“不!!”星魔修士们目眦欲裂,拼命催动阵法,试图凝聚星光护盾抵挡。
然而,为时已晚!
“轰——!!!”
拳罡与阵眼晶石猛烈碰撞!
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溶洞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