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吧,计划如下。
上次看到的那片黑暗……已经消失了。
现在,我站在应龙渊烬的头上。
我的伤口隐隐作痛,但这种刺痛感我早已习惯。
绷带散发着草药的香气,提醒着我劫后余生。
我手中紧握着一枚“净火引”丹药,这是又一层防护。
老驼铃的报告传来。
凌王的那些爪牙已经到了山谷边缘。
三千名猎妖师,由那个狂妄的秦屠率领,还带着他们的“净化令”。
我嘴角泛起嘲讽的笑容。
让他们来吧,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“兽性”。
秦屠和他的手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,武器闪着寒光,表情冷酷。
他们要求我这个“妖女”束手就擒,否则就要杀光这些野兽。
真是愚蠢。
这时,大地开始震动。
颤抖声响起,仿佛是力量的交响曲。
首先出现的是雪狼,它们的眼睛燃烧着幽黑的莲花火焰。
接着是巨蟒、幽冥巨鲸和雷鹰,它们都从阴影中现身。
百万之众,寂静得如同死亡。
我向外望去,这只是个开始。
秦屠看到眼前这不可思议的阵势,猛地冲过来,举剑刺向一只孤零零的小鹿。
但渊烬的影子落下,龙鳞刃闪烁着寒光,在他眨眼间就挡住了他的攻击。
在我现身之前,我从祭台上走下来,踩在一把折断的猎妖师的剑上,这象征着他们阻止我的企图是多么的可悲。
然后我向他抛出那枚丹药,这是一个故意的举动。
“将军,想尝尝这火的滋味吗?”
他发起攻击。
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,但猎人不了解的东西,他是无法征服的。
“劫心丹”,那颗摄心之丹。
它不只是一种解药,更是一个承诺。
每一只我救治过的野兽体内都藏着一颗“誓约火种”。
我早就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。
现在……现在黑色的火焰爆发了,从他体内将他吞噬。
尖叫声、烧焦肉的味道,他的手下们沉默不语,武器纷纷掉落在地。
胜利了。
沈砚来了。
我能看到他脸上的担忧,但他被雷母拦住了,雷母以雷电和冰雪为防御。
我让他过来,他是朋友。
当他检查我的伤口时,我感到一阵熟悉的刺痛——一片新的记忆碎片,皮肤上的一个印记。
我们在教室里,一起研读《毒经》……那是早已逝去的生活。
他的但他给了我“凝神露”,那是安宁的承诺。
但我知道我必须做什么。
一条消息正随风传向京城。
他们会知道在这个山谷里发生了什么。
这些野兽属于我,我不可战胜,这个世界任我主宰。
有人说,站在龙首上的那个女人,她的笑容如神一般耀眼。
这是个很好的位置。
我把目光投向地平线,投向那座城市。
退婚之辱、猎兽之罪……是时候清算一下了。
我骑上渊烬。
九大神兽咆哮着。
百万野兽跟随其后,如一股沉默的力量之潮。
一个身影在虚空中跟随我,是沧夜。
他紧握着一个红绳结,意志坚定。
他永远不会离开。
兽军逼近……玄天皇朝震动……凤家召开紧急会议……凌王不屑地冷笑:
晨光如利剑,一寸寸刺破笼罩山谷的血色浓雾。
龙首之上,凤知微盘膝而坐,身形单薄却稳如磐石。
她身上新缠的药布厚重,肩胛骨处的伤口依旧在向外渗着细密的血珠,浸染出点点凄艳的梅花。
在她身后,渊烬那庞大的龙躯如山脉般沉寂,再往后,雪狼王、雷鹰皇等九尊气息滔天的神兽静立如山,仿佛是她最忠诚的九座神龛。
她将一枚通体剔透、内蕴流火的新炼丹药含于唇间,丹药名为“净火引”,入口即化作一股温润又霸道的暖流,缓缓梳理着她因强行催动劫心丹而濒临破碎的经脉。
苍老沙哑的嗓音自下方传来,是老驼铃。
他佝偻着身子,眼中满是忧虑:“主上,谷口外……来了三千猎妖队,旌旗上书‘净化’二字,是凌王麾下第一悍将,秦屠。”
“净化令?”凤知微缓缓睁开双眼,那双曾清澈如水的凤眸,此刻却深邃得仿佛能吞噬光线。
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那笑意未达眼底,却让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凝固。
“他们要清我这个‘祸胎’?好啊——”
她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寒意,“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,什么,叫真正的‘兽性’。”
山谷入口,秦屠一身玄铁重甲,手持淬了妖血的斩马刀,满脸横肉,凶神恶煞。
他身后三千精锐猎妖队杀气腾腾,刀剑出鞘,寒光映着血雾,宛如一支来自地狱的军队。
“谷里的畜生听着!”秦屠声如洪钟,震得林间飞鸟惊散,“立刻交出那魔女凤知微!否则,今日便屠尽你等,寸草不留!”
话音未落,他脚下的大地,开始微微震颤。
不是轰鸣,而是一种沉闷、压抑、源自地心深处的悸动。
先是一头体型堪比巨象的雪狼王,迈着优雅而致命的步伐,从北面的密林中缓步走出,它身后,是成千上万双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睛。
接着,南面的山脊之上,一条鳞甲比磨盘还大的巨蟒缓缓盘踞起身躯,吐出的信子带着腥风,而在它盘绕的阴影里,无数毒虫异蛇窸窣作响。
最令人头皮发麻的,是西侧。
原本干涸的河床突然裂开,地下暗河的激流喷涌而出,数十头体型庞大的幽冥巨鲸竟从地底一跃而起,带起的水幕遮天蔽日!
紧接着,东方的天空瞬间暗淡,数不清的雷鹰汇聚成云,翅膀扇动间,电闪雷鸣。
四面八方,漫山遍野。
狼、蟒、鲸、鹰……百万异族,从森林、山峦、地底、天空,无声无息地列成战阵。
它们没有嘶吼,没有躁动,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百万双眼瞳之中,尽数燃烧着一朵相同的、幽黑的莲花火焰。
那是一种绝对的、死寂的服从。
秦屠戎马一生,自诩屠妖无数,可见过这般阵仗?
他握刀的手心瞬间被冷汗浸湿,心中的暴虐被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所取代。
他知道,今日若不能先声夺人,这三千人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。
“装神弄鬼!”他色厉内荏地咆哮,挥刀砍向离他最近的一头刚刚成年的幼鹿。
那幼鹿眼中毫无惧色,依旧静立不动,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。
刀锋破空,带着撕裂一切的厉啸!
然而,就在刀刃即将触及幼鹿皮毛的前一刹那——
“锵!”
一道比闪电更快的黑影破空而来,精准无误地钉在刀刃与鹿颈之间,巨大的力量将整把斩马刀死死钉入了一旁的岩石缝隙中,刀身嗡鸣不绝!
秦屠虎口剧痛,定睛一看,那竟是一片闪烁着幽光的黑色龙鳞!
万兽阵中,一条通道自动分开。
凤知微起身了。
她赤着双足,一步步走下祭台般的龙首,脚下,恰好踩着一把不知是哪个猎妖人遗落的、已经断裂的长剑。
清脆的“咔嚓”声,在死寂的山谷中格外刺耳。
她走到阵前,雪白的中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肩头的血迹如画。
她随手抛出一枚晶莹剔透的药丸,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,落在秦屠脚边。
“尝尝?”她笑意盈盈,声音却淬着冰,“专治‘看不起人’的毛病。”
“妖女,找死!”秦屠被这极致的羞辱激得双目赤红,他弃了刀,凝聚全身灵力,一拳轰向凤知微的面门,拳风带起的罡气甚至刮得地面飞沙走石。
凤知微不闪不避,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。
她只是,缓缓抬起了右手,葱白如玉的食指,对着秦屠的方向,轻轻一点。
那一瞬间,不是灵力爆发,也不是招式显现,而是一种无形的、来自灵魂层面的共鸣!
劫心丹之力,引万兽同心!
刹那间,方圆百里之内,所有被那场黑雨侵蚀过、又被凤知微亲手救治过的生灵,无论是山间的走兽,还是水中的游鱼,甚至是地底的蠕虫,它们的双眼,在同一时刻,同时睁开!
它们体内,那被凤知微以劫心丹之力压制并转化的心炎,那被她悄然留下的“誓约火种”,在这一刻,被彻底引爆!
“噗——”
秦屠的拳头停在凤知微面前三寸,再也无法前进分毫。
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,只见一缕比墨还黑的火焰,从他的心口处破体而出!
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灼痛,只感觉到自己的生命、灵魂、乃至存在本身,都在被这朵黑色的莲花火焰疯狂吞噬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他想说什么,却只吐出了黑色的灰烬。
黑焰冲天而起,秦屠整个人当场焚心而亡,连一丝骨灰都未曾留下。
他身后,三千猎妖队精锐,凡是沾染过黑雨心炎的,此刻尽数瘫软在地,捂着心口发出痛苦的哀嚎,体内那朵誓约火种虽未被引爆,却让他们感受到了秦屠万分之一的痛苦。
剩下未被侵蚀的人,早已被眼前这神魔般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。
“当啷——当啷——”
兵器落地之声此起彼伏,密集如雨。
恐惧,是最好的武器。
“知微!”一道焦急的身影穿过呆若木鸡的兽群,向她奔来。
是沈砚,他看到她肩上的血迹,眼中满是痛惜,正欲上前为她诊治,却被一道魁梧的身影拦住。
雷鹰皇化作人形的雷母,面无表情地挡在沈砚面前,眼中带着警惕。
凤知微笑着摆了摆手,声音有些虚弱:“雷母,他是朋友。”
雷母这才缓缓退开。
沈砚颤抖着手,小心翼翼地解开她肩上被血浸透的药布,就在他为她上药换药时,眼角余光忽然瞥见,在她雪白的耳后发丝之间,闪过一道极其黯淡、却又无比熟悉的陌生印记。
那印记如流光般一闪而逝,其中蕴含的画面却如烙铁般烫进了沈砚的脑海——那竟是前世,他与她在药王谷的石室中,头挨着头,共同研读《毒经》孤本的画面!
那是她……最新流失的一片记忆。
沈砚的喉头猛地一哽,所有想问的话都堵在了心口。
他终究什么也未说,只是默默地从自己的药囊中,取出一枚用自身心头血温养了多年的“凝神露”,悄无声息地塞进了凤知微的药囊之中。
与此同时,远处最高的山巅之上,一面绣着“凤”字的残破战旗,被一只手悄然降下。
有人目睹了这山谷中的全部过程,连夜写下密信,用最快的飞禽传书回京。
信中只有寥寥数语:“万兽归心,非兵可破……那女子立于龙首,一笑如焚神。”
凤知微处理好伤口,缓缓站直了身体。
她没有去看脚下那些瘫软如泥的猎妖队,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北方,帝都的方向。
眸光中,冰冷与杀意交织。
“退婚之辱,猎兽之罪——”她轻声自语,却字字如雷,“该算账了。”
话音落下,她转身,一步踏上渊烬宽阔的脊背。
“吼——!”
渊烬仰天长啸,龙吟震彻九霄。
它身后,九尊神兽齐齐发出震天怒吼,而山谷内外,百万异族大军随之而动。
浩浩荡荡,遮天蔽日,直逼玄天皇朝皇城。
无人察觉的万丈虚空之中,沧夜一袭白衣,默默尾随。
他袖中的手,死死攥着那枚早已干枯发硬的红绳结,低声呢喃:“你说要试试什么是幸福……现在,我只想陪你走得更远。”
万兽大军压境的消息,如一场十二级的地震,瞬间传遍了整个玄天皇朝,朝野震动。
凤家府邸,所有大门紧急关闭,族中长老齐聚议事堂,气氛凝重如铁。
而千里之外的凌王府内,一身锦袍的凌王听完密探的汇报,只是端起茶杯,吹了吹浮沫,嘴角勾起一抹淬毒的冷笑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