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李安国的回答,阎埠贵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,急忙往前凑了半步,声音压得低低的,带着点讨好的恳切:
“是这么回事安国......你也知道,我家老大解成年纪都这么大了,可这工作一直没着落。你现在在厂里是红人,又是保卫科的领导,能不能......能不能帮着留意留意?哪怕先当个临时工呢,只要能进轧钢厂的门,将来总有盼头不是?”
说罢,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安国,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,连呼吸都放轻了些,生怕错过对方脸上的半分神色。
李安国听到阎埠贵这请求,心里忍不住想笑。
这阎埠贵哪是真心求帮忙,分明是打着 “邻里情分” 的幌子,想不花一分钱就把阎解成塞进轧钢厂。
要知道,这年头轧钢厂的正式工名额虽金贵,
但真想办,花个几百块钱托门路、打点关系,也不是办不成的。
可阎埠贵是什么人?
院里出了名的 “铁公鸡”,一分钱能掰成八瓣花,让他掏这笔钱,怕是比割肉还疼。
如今见自己立了功,便打着 “帮衬” 的旗号找上门来,无非是想空手套白狼,借着他的面子省下这笔打点费。
李安国看着阎埠贵那副搓着手、眼神里藏着精明的模样,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,
想让他当这个免费的 “门路”?
怕是打错了算盘。
李安国慢悠悠地摸出火柴,给自己点了支烟,烟雾缭绕中,语气不紧不慢:
“三大爷,这事儿......我怕是帮不上什么忙。”
阎埠贵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,嘴角的弧度还没来得及收回,就被这盆冷水浇得发木。
他刚要张嘴再说些什么,李安国已接着道:
“您可能不信,回头您问问柱子哥他们就知道了。要是搁以前,或许我还能搭句话,可现在保卫科招人,明文规定要退伍回来的。解成年纪倒是合适,可他不是退伍军人,这保卫处的门,压根进不去。”
阎埠贵听完,脸上适时露出几分恍然之色,
轧钢厂保卫科招人的新规矩,他怎么会不知道?
许大茂那张破嘴前些天就在院里嚷嚷过。
只不过他揣着一丝侥幸,想着李安国如今是轧钢厂的红人,才试探着开口。
反正问问又不花钱,成了就赚,不成也不亏。
虽说李安国把话说得滴水不漏,阎埠贵心里却一点也不信。
在他看来,李安国立了这么大的功,如今在厂里正是风光的时候,真要想介绍个人进厂,还不是一句话的事?
只是对方不肯接这茬,他也不好硬逼。
本就打算做无本的买卖,被拒了也只能认栽。
想通这些,阎埠贵脸上又堆起笑,语气更添了几分恳切:
“安国啊,解成那性子,干保卫确实不合适。那...... 其他岗位呢?你看看能不能帮着递句话?”
见他这般死缠烂打,李安国心里已生出几分厌恶,语气里难免带了点不耐:
“三大爷,您也清楚,我刚进厂没几天,一直待在保卫科,其他部门的人真不熟悉。要不您问问许大茂?他在厂里人脉广,我可听说,前几天他刚介绍人进了宣传科呢。”
这话像是把皮球踢给了许大茂,实则是明明白白的推脱。
阎埠贵哪能听不出来,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,讪讪地搓着手,半天没再说出话来。
见状,李安国也懒得再和阎埠贵纠缠。
前些天那些腌臜事,他没找上门计较,已是网开一面。
没想到这阎埠贵反倒蹬鼻子上脸,把算盘打到自己头上,真是不知天高地厚。
“三大爷,天不早了,我先回屋了。”
说罢,李安国也没等阎埠贵应声,转身就往自家方向走。
脚步干脆,没带半分拖泥带水。
因为他已经看到自家屋子里的灯亮着,知道父母应该在等着他。
毕竟晚上吃饭的时候,李安国特意给傻柱说了一下,自己晚上应该会回家。
而这边的阎埠贵看着李安国的背影,眼神也是格外复杂,带着点不甘,又透着点无可奈何,
因为他很清楚,如今的李安国,早已不是能随便拿捏的角色了。
阎埠贵的心思,李安国没有在意。
来到自家门前,推开半掩的房门,就见父亲李耀德和母亲赵红霞正坐在桌边说着话,昏黄的灯光,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暖融融的。
“安国回来啦!”
赵红霞见他进门,立刻站起身,眼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,
“吃饭了没?灶上还给你留着菜,我去热热?”
李安国摆了摆手,声音里带着点酒后的微醺:
“妈,别忙活了,跟领导在厂里吃过了。”
话音刚落,满嘴的酒气便漫了开来。
赵红霞嗔怪地看了他一眼,伸手替他掸了掸肩上的尘土:
“又喝了不少。等着,我去给你冲碗糖水,解解酒。”
说着便转身往灶房走,脚步轻快得像带着风。
李耀德坐在桌边没动,只看着儿子,眼神里有欣慰也有心疼,半晌才开口:
“案子都办完了?”
“嗯,办完了。”
李安国挨着桌边坐下,给李耀德递上了一根烟,继续说道:
“往后能轻松点了。”
李耀德点点头,重重 “嗯” 了一声,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,像是有满肚子的话,最后却只化作一句:“这几天累坏了吧?”
李安国还没来得及回答,赵红霞就端着碗糖水进来,碗沿还冒着热气:
“快趁热喝了。”
李安国接过碗,温热的糖水滑入喉咙,带着股淡淡的蔗糖香,把满嘴的酒气压下去不少。
等把碗底最后一口糖水喝完,他才转头对着李耀德笑了笑:
“还行,这几天不算太忙。”
这话听在赵红霞耳里,却更添了几分心疼。
她凑过来打量着儿子的脸,眉头轻轻皱着:
“案子办完了,这几天能歇口气不?妈看你都瘦了!”
说着,她伸手想摸摸儿子的脸颊,又像是怕碰着什么似的,手在半空顿了顿,转而替他理了理衣襟:
“要是能歇着,妈给你炖只鸡补补,前儿你婶子给捎了只老母鸡,正养着呢。”
李安国看着母亲眼里的疼惜,心里暖烘烘的,连忙点头:
“领导给放了两天假呢,正好在家歇着,您也别忙活,我就想踏踏实实睡两天。”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