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有防备!千钧一发之际,骆静身形如同受惊的狸猫,猛地向后疾退半步,险险避开那致命一抓!
同时,她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闪电般探入宽大的袖袋之中,抽出一方折叠整齐的素白棉帕,看也不看,运足腕力,猛地向前一扬!
“噗——!”
一团细腻的、带着刺鼻气味的白色粉末,如同烟雾般瞬间炸开,迎面精准地罩向那伙计的双眼!
正是她早已吩咐秋月秘密备下、贴身藏好的生石灰!
“啊——!我的眼睛!我的眼睛!”那伙计猝不及防,
完全没料到对方一个深闺女子竟有如此狠辣迅捷的反击手段!生石灰遇湿即沸,瞬间灼烧他的眼球,带来撕心裂肺般的剧痛!
他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,双手下意识地死死捂住眼睛,
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蜷缩下去,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攻击性和章法,只剩下本能的痛苦挣扎!
趁他病,要他命!骆静眼神冰冷如万年寒潭,没有丝毫犹豫与怜悯!
她手腕猛地一抖,一直如同装饰般松松缠在腰间的乌金马鞭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长蛇,“嗖”地一声激射而出,
在空中划出一道乌黑的弧线,精准无比地缠上了对方因剧痛而暴露出的脖颈!鞭身瞬间收紧,死死勒入皮肉!
“呃……嗬嗬……”伙计双眼剧痛难忍,又被勒住咽喉,呼吸困难,脸色迅速由红转为酱紫,双手徒劳地在空中乱抓,发出绝望的嗬嗬声。
骆静毫不停滞,左手如电,拔下鬓边一支看似寻常、
实则簪头被打磨得异常尖锐的赤金凤尾簪,对准其颈侧一个致命的要穴,运足全身力气,毫不犹豫地狠狠刺下!
动作干净、利落、狠绝,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!
“咕……”伙计身体猛地一僵,所有挣扎瞬间停止,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闷响,瞳孔迅速涣散,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地,气息全无。
室内重归死寂,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嚣,以及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的、淡淡的血腥气味
。骆静胸口微微起伏,呼吸略促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
但握鞭和持簪的手却稳如磐石,眼神沉静得可怕,仿佛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生死搏杀与她无关。对敌人的仁慈,就是对自己的残忍。
这个道理,她前世用生命领悟得刻骨铭心。
她没有时间喘息。迅速蹲下身,利落地剥下伙计那件灰色的外衫,
套在自己素雅的衣裙之外,宽大的衣衫顿时遮掩了她原本的身形。又撕下对方里衬较为干净的布料,蒙住自己的口鼻,只露出一双冷静得骇人的眼眸。
同时,她飞快地打散了自己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,用一根普通的木簪随意挽起,顿时形象大变。
她快步走到临街的窗户边,推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。
楼下是一条狭窄僻静、堆满杂物的后巷,此时空无一人。毫不犹豫,她单手一撑窗沿,身形轻盈如燕,纵身跃下!
落地时一个灵巧的前滚翻,消去冲力,悄无声息。
如同暗夜中悄然滑过的鬼魅,她借着杂物的阴影掩护,几个迅捷的闪身,便彻底消失在了错综复杂、如同迷宫般的巷道深处,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
片刻之后,在早已约定好的、远离瑞锦阁数个街口的一处僻静巷角,
一个挎着半满菜篮、头发花白、微微佝偻着背的“老妇”看似蹒跚地走了过来,正是早已改扮等候在此的秋月。
“小姐!”秋月见到骆静安然无恙的身影,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,
眼中瞬间涌上后怕与难以抑制的敬佩的泪光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哽咽。
“无事。速回。”骆静的声音透过蒙面布传来,低沉而冷静,没有丝毫波澜。
她迅速扯下蒙面布,与秋月交换了一个眼神,两人如同最寻常的市井妇人,
迅速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,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与此同时,镇西侯府慈晖堂内,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老夫人由葛妈妈陪着,早已回府多时,正沉着脸,对闻讯匆匆赶来的二夫人、三夫人等人讲述日间那令人不快的经历:“
……辰哥儿今日着实古怪得紧!我去万家探望老姐姐,回程路上,
他硬是挤上车,东拉西扯,言语颠三倒四,句句不离那个外室南姨娘有孕,
需接回府中好生照顾,仿佛魔怔了一般!白慧容那丫头更是热情得反常,
非要拉我去她铺子后院库房看什么‘绝世好料’,我推说头晕要透气,才勉强脱身。现在想来,那瑞锦阁里……
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邪气,阴森森的,让人脊背发凉。”
二夫人、三夫人等人听得面面相觑,心中各怀鬼胎,又是惊疑又是暗自幸灾乐祸。
而当骆静安然无恙、神色如常地回到文绣院,仿佛只是出门闲逛了一圈归来
,甚至先去慈晖堂给老夫人请了安,禀报说“去接了祖母,但到铺子时祖母已回,便自行回来了”时,
这种诡异的平静,更让知情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。
祖孙二人对坐饮茶,窗外暮色四合,最后一抹天光被浓重的夜色吞噬。
“静丫头,今日……”老夫人放下茶盏,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沉静得令人心悸的孙女,欲言又止。
“祖母放心,”骆静执壶,为她缓缓斟满七分热的茶水,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平静的面容,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
“一切安好。有些魑魅魍魉,跳梁小丑,不足为虑。静候其变便是。”
老夫人凝视着她,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,看到了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决断。
她心中了然,不再多问,只是握着微烫茶杯的手,不自觉地微微收紧了几分。风雨,已然来临。
而她们所不知的是,此刻的瑞锦阁内,一场真正毁灭性的风暴,
正在彻底失去理智的骆辰手中,疯狂地酝酿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