县城的石板路被夕阳镀上一层暖黄,凌飒牵着缰绳走在最前面,身后的“运柴板车”轱辘声碾过路面,发出沉稳的咯吱声。车斗里码放的柴火看似杂乱,实则用藤蔓巧妙固定,刚好遮住下方折叠床铺的边缘,这是凌飒出发前特意做的伪装,确保在县城这种人员复杂的地方不引人注意。
“娘,陈叔介绍的收购商真在这条巷子里?”张建军跟在车侧,眼神里满是警惕。他手里攥着凌飒给的短木棍,这是出发前凌飒特意教他的防身武器,说是“防人之心不可无”。
凌飒脚步没停,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两侧斑驳的土墙:“陈老办事稳妥,不会出错。不过记住,一会儿我说话的时候,你们别插嘴,多看少听。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特工特有的沉稳,“县城不比大队,鱼龙混杂,咱们是来做生意的,不是来惹麻烦的。”
李桂芬抱着怀里的布包,里面装着卖茶叶的钱款,手心微微出汗:“娘,刚才供销社那事儿,可把我吓坏了,我还以为咱们要被抓起来呢。”
想起下午在小镇供销社的惊险,凌飒嘴角勾起一抹淡笑。当时供销社主任见她一次性收购两百斤茶叶,当即就起了疑心,一口咬定她是“投机倒把”,要把她扭送公社。多亏她早有准备,从空间里翻出之前帮公社改良农具时,书记特意给开的“物资采购证明”,又谎称是“帮大队采购茶叶,给公社干部准备福利”,才勉强蒙混过关。
“越是危险的地方,越要沉住气。”凌飒叮嘱道,“遇事别慌,先想退路,这是我教你们的第一课。”
说话间,已经走到巷子深处的一扇木门前。凌飒抬手敲了敲门,三长两短,这是陈老约定的暗号。门很快开了一条缝,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探出头来,看到凌飒手里的信物——一块陈老的旧怀表,才侧身让他们进去。
院子不大,堆着不少麻袋,空气中弥漫着茶叶和药材混合的味道。收购商姓王,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,穿着一件干净的蓝色中山装,说话透着精明:“苏大姐,陈老都跟我说了,你的茶叶我看过了,品相不错,按之前说的价,一斤一块五,两百斤刚好三百块。”
他做事干脆,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崭新的纸币,点了三遍递给凌飒。凌飒接过钱,指尖触到纸币的纹路,心里微微一动。这三百块,是他们一家辛苦这么久的成果,也是未来改良房车的第一笔重要资金。
“王老板爽快。”凌飒把钱仔细数了一遍,确认无误后递给李桂芬,“以后有好茶叶,我还来找你。”
“求之不得。”王老板笑着递过来一碗茶水,“苏大姐看着不像普通农户,倒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。”
凌飒端着茶碗,指尖却不经意地划过碗沿,目光在院子里快速扫过:“乡下人种地之余,做点小买卖补贴家用罢了,谈不上见世面。”她不想多做纠缠,喝完茶便起身告辞,“天色不早了,我们还要赶回去,就不打扰了。”
离开王家小院,夕阳已经沉下西山,巷子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。凌飒特意绕了两条路,才回到停放房车的街口。就在她准备上车的时候,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巷口的拐角处,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。
那身影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中山装,身形挺拔,刚才在王家小院附近似乎就见过一次。当时她以为是路过的行人,没太在意,可现在看来,对方的行踪未免太过可疑。
凌飒不动声色地让张建军夫妇先上车,自己则假装整理车斗里的柴火,目光却牢牢锁定着那个方向。她的听力经过特工训练,远超常人,能清晰地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轻微脚步声,正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。
“娘,怎么了?”张建军察觉到她的异样,低声问道。
“别说话,正常上车。”凌飒的声音依旧平静,但眼神里已经多了几分锐利,“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,都别下车,把车帘拉上。”
她快速爬上马车,接过缰绳,看似随意地挥了一鞭,马车缓缓驶离街口。她没有直接往城外走,而是故意绕着县城的主干道转了一圈,同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身后。
那个穿中山装的男子果然还在跟着!他似乎并不急于动手,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,像一头耐心的狼,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时机。
凌飒的心脏微微一沉。她能感觉到,这个人身上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,和她以前执行任务时遇到的敌人很像——冷静、隐忍,而且身手不凡。他到底是谁?是冲着她卖茶叶的钱来的,还是……冲着她的空间来的?
这个念头一出,凌飒的警惕性瞬间拉满。穿越到七零年后,她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金手指,除了家人,没人知道她有空间和系统。难道是她之前的行动露出了破绽?还是说,这个人和她的过去有关?
马车驶离县城,沿着乡间小路往红旗大队的方向赶。夜色渐浓,月亮爬上树梢,洒下清冷的光辉。身后的脚步声依旧没有消失,反而因为路面空旷,变得更加清晰。
凌飒突然勒住缰绳,马车停下。她回头望去,只见那个穿中山装的男子站在不远处的土坡上,月光照亮了他的侧脸,轮廓硬朗,眼神阴鸷,正死死地盯着她。
“你们先走,往前面的破庙等我。”凌飒低声对张建军夫妇说,同时把一把匕首悄悄塞给张建军,“记住,无论听到什么声音,都不要出来,保护好自己。”
“娘,那你怎么办?”李桂芬急了,拉住她的衣袖。
“我没事,你们快走。”凌飒的语气不容置疑,“他要找的是我,不会为难你们。”
张建军知道娘的脾气,也明白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,当即点了点头:“娘,你小心点,我们在破庙等你。”他驾着马车,飞快地往前驶去。
凌飒看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中,才缓缓转过身,直面那个穿中山装的男子。她双手抱胸,眼神冰冷如霜:“跟着我们一路,到底想干什么?”
男子慢慢走下坡坡,步伐沉稳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凌飒的心跳上。他走到离凌飒十米远的地方停下,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:“凌飒,好久不见,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。”
“凌飒”两个字,像一道惊雷,在凌飒耳边炸开!
她瞳孔骤缩,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。这个名字,是她作为特工的代号,除了组织里的人和她的敌人,根本没人知道!眼前这个男人,到底是谁?他怎么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?
男子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,缓缓抬起手,露出手腕上的一个纹身——那是一个黑色的蝎子图案,狰狞而诡异。
看到这个纹身,凌飒的心脏猛地一沉。她永远忘不了这个标志,这是跨国犯罪组织“黑蝎”的图腾!当年她执行任务,就是为了摧毁这个组织的核心据点,最终和组织的二把手同归于尽。
他竟然是“黑蝎”的人!而且看他的样子,似乎也穿越到了这个时代!
“很惊讶吧?”男子的声音变得阴冷,“当年你毁了我们的据点,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,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。没想到,你竟然躲到了这个鬼地方,还换了一副皮囊。”
凌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大脑飞速运转。对方知道她的真实身份,还一路跟踪她,显然是冲着她来的。而且看他的语气,似乎并不知道空间金手指的存在,只是以为她活着逃了出来。
“你找我,想报仇?”凌飒的声音冷得像冰,特工的本能让她瞬间进入战斗状态,身体微微前倾,随时准备应对对方的攻击。
男子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黄牙:“报仇是自然的。不过,在那之前,我很好奇,你一个特工,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?还有,你身上的气息,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,似乎……多了点什么特别的东西。”
他的目光在凌飒身上来回打量,像是在寻找什么,眼神贪婪而炽热。
凌飒心里咯噔一下。难道他察觉到了空间的存在?还是说,系统的气息被他感知到了?
就在这时,男子突然动了!他的速度极快,像一道黑影,瞬间冲到凌飒面前,拳头带着风声砸向她的面门。凌飒早有防备,侧身躲过,同时抬手反击,指尖直奔他的咽喉要害。
两人在夜色中缠斗起来,拳脚相撞的声音在寂静的乡间小路上格外清晰。凌飒发现,对方的身手和她不相上下,显然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。
几个回合下来,凌飒渐渐落入下风。她刚穿越过来不久,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到巅峰状态,而对方显然是蓄谋已久,体力充沛。
“啧啧,凌飒,你也不行了啊。”男子一边打,一边嘲讽,“看来这具身体,拖了你的后腿。不过没关系,等我杀了你,自然能找到你身上的秘密。”
凌飒咬紧牙关,强行稳住身形。她知道,不能和对方硬拼,必须想办法脱身。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片树林,心里有了主意。
就在男子再次挥拳打来的时候,凌飒突然侧身,故意露出一个破绽。男子以为有机可乘,立刻扑了上来,想要锁住她的喉咙。凌飒顺势弯腰,抓住他的手臂,借力一甩,将他甩出去几米远。
趁着这个空隙,凌飒转身就往树林里跑。她的速度极快,身影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。
男子从地上爬起来,看着凌飒消失的方向,眼神阴鸷: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,我知道你要回那个什么红旗大队,咱们迟早还会再见面的。”
他没有追进树林,而是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,身影很快融入夜色。
凌飒在树林里跑了很久,确认对方没有追来,才停下脚步,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喘气。刚才的打斗消耗了她太多体力,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。
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,心脏依旧狂跳不止。“黑蝎”的人竟然也穿越过来了,而且还找到了她。这意味着,她以后的日子,再也不能平静了。
更让她担心的是,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她身上的秘密。如果让他知道空间和系统的存在,后果不堪设想。
不行,她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,还要想办法保护好家人。
凌飒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波澜。她看了一眼天色,夜色已经很深了,张建军夫妇还在破庙等着她。她整理了一下衣服,辨认了方向,朝着破庙的方向走去。
只是她没有发现,在她离开后不久,树林深处,又一个黑影缓缓走了出来,眼神复杂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,手里拿着一枚凌飒打斗时不小心掉落的纽扣。
而此时的红旗大队,村口的老槐树下,一个陌生的女人正站在那里,目光直直地盯着凌飒家的方向,嘴角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