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朴,嘴角抽了抽,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苦笑。
“不愧是前辈!”
陈莽面无表情地看着韩苍,重复了一遍,语气坦诚:“我饿了。”
这三个字,终于让韩苍从震惊中回过神。
他先是一愣,随即,眼中精光一闪,那抹错愕瞬间化为爽朗的大笑。
“哈哈哈哈!好!好一个‘饿了’!”
韩朴一脸嫌弃地看着韩苍,这说的什么壁画。
韩苍抚掌大笑,声音洪亮,一扫方才的凝重与尴尬:“返璞归真,大道至简!腹中饥饿,是为人之本,亦是气血之根!陈先生腹中雷鸣,正是气血鼎盛,熔炉运转之兆!是我等俗人着相了!”
他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,既给陈莽找了个极具逼格的台阶,又顺势将自己的地位摆正。
随即,他转身对着身后一名管事沉声喝道:“愣着做什么?立刻在‘听涛阁’设宴!将库藏里那头养了三十年的‘赤血犀’,还有地窖里百年陈的‘龙涎香’,全部取来!最高规格,款待贵客!”
“是!”管事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跑了。
韩苍转回身,对着陈莽恭敬地一拱手,做了个“请”的姿势:“陈先生,请!今日龙门会,能见先生神威,是我等毕生之幸!还请移步,让我等聊表敬意。”
他的态度,已经从最初的“平辈论交”,变成了近乎晚辈的恭敬。
陈莽点了点头,没说什么,迈步就走。
他一动,人群自动向两侧分开,如同摩西分海,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复杂的情绪,再无人敢直视。
经过那堆青铜粉末时,杨家的几位长老正搀扶着杨破军。
这位杨家家主,此刻面如金纸,眼神涣散。
他的武道之心,连同那口镇魂钟一起,被陈莽随意的一拳,打碎了。
陈莽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,仿佛碾过一只蝼蚁,径直走过。
听涛阁,建在龙门台一侧的悬崖边,飞檐斗拱,古朴大气。
阁内早已摆开了一场盛大的宴席。
陈莽当仁不让地被请上了主座,韩苍与王腾分坐两侧。韩朴则恭敬地站在了王腾的身后。
宴席开始,气氛却有些古怪。
一道道珍馐美味被端了上来,那头所谓的“赤血犀”,肉质殷红,蕴含着磅礴的气血能量,是古武世家专门用来培养后辈的顶级食材。
陈莽没有半句客套,拿起筷子就开始了。
他的吃相并不难看,甚至可以说很有效率。
没有狼吞虎咽,但速度快得惊人。
一块数斤重的赤血犀腿,在他手中,仿佛冰雪消融,三两下便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骨头,被他随手扔在盘子里。
一盘盘菜肴,在他面前堆积,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空。
起初,各家的家主们还能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,举杯示意。
渐渐地,他们的笑容变得僵硬。
再然后,他们手里的杯子都忘了放下,只是呆呆地看着陈莽。
整个听涛阁,只剩下陈莽咀嚼的声音,和后厨不断传来的、越来越慌乱的锅铲碰撞声。
“师父……”韩朴在王腾耳边低语,“你别介意,前辈的食量一直如此。”
王腾的眼神却越发明亮,他死死盯着陈莽,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,压低声音,用颤抖的语气回应:“你懂什么!这才是‘武祖’之姿!‘以身为炉,熔炼万道’!你以为他吃的是食物吗?不!他是在吞吐天地精气,补充那座‘洪荒熔炉’的消耗!寻常食物入他之口,便化为最精纯的气血!你看,你看他的气色,是不是比刚才更好了?”
韩朴仔细一看,果然,陈莽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,似乎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宝光,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深不可测。
一个时辰后。
整头赤血犀,连带数十道配菜,以及为全场数百人准备的餐点,超过八成,都进了陈莽的肚子。
听涛阁的厨房已经彻底瘫痪,厨子们瘫坐在地,看着空空如也的食材库,一脸的生无可恋。
陈莽终于放下了筷子,拿起餐巾擦了擦嘴。
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。
不虚此行了,(??? )!
这一口气吐出,竟带着一股淡淡的灼热感,让对面的空气都微微扭曲了一下。
他感觉体内的洪荒熔炉,在吞噬了海量的气血能量后,运转得更加沉稳有力。
“嗝。”
一个响亮的饱嗝,打破了满堂的寂静。
陈莽抬起眼,看向坐立不安的韩苍和一脸狂热的王腾,问道:“你们叫我来,就是为了看我吃饭?”
韩苍连忙站起身,郑重地对陈莽行了一礼。
“陈先生,请恕我等冒昧。”
他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,“今日请您前来,除了想瞻仰‘武祖’之路的风采,更是有事相求。”
王腾也站了起来,神色激动中带着一丝沉痛:“先生今日所展现的,乃是传说中‘以力证道’的至高境界。而我等,虽号称传承古武,却早已走上了歧路,如今,更是大祸临头!”
陈莽眉毛一挑,没说话,示意他们继续。
韩苍叹了口气,缓缓道出实情:“数百年来,我等古武世家虽隐世不出,但始终面临一个巨大的困境——传承的断绝。”
“我们的后辈,气血一代比一代稀薄,诞生天生武体的概率越来越低。就像杨破军,看似气血磅礴,实则外强中干,早已失了老祖宗们气血凝如神铁的真意。我等推测,是这方天地的法则变了,不再适合纯粹的武道修行。”
王腾接着说道,声音里带着恨意:“不仅如此,我们还面临着一个生死大敌——‘归墟’。一个和天枢局口中的‘深渊教派’类似,但更为古老和诡异的组织。他们信奉万物终将腐朽,肉身只是臭皮囊。他们专门猎杀我古武者,用我们的气血和魂魄,去进行某种邪恶的献祭。”
“最近,‘归墟’的活动越来越猖獗,甚至有几家小的古武门派,一夜之间满门被灭,所有人都化作了干尸。我们怀疑,他们在谋划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献祭。而我们挡不住。”
韩苍的脸上,满是无力和悲哀。
“我等的方法,对上他们那种诡异的力量,处处受制。而先生您……您的一拳,打碎的不仅是镇魂钟,更是打碎了我们固步自封的枷锁!您让我们看到了希望!”
“以力破法!”王腾的眼中重新燃起火焰,“唯有先生这等无视一切法则、纯粹到极致的力量,才是那些诡异之物的克星!”
说完,两人同时对着陈莽,深深一揖。
“恳请先生,助我古武界,渡此难关!”
整个听涛阁内,所有残存的古武世家高层,全部起身,对着陈莽,躬身行礼。
“恳请先生,助我古武界,渡此难关!”
他们的眼中,不再有审视和敌意,只剩下祈求。
陈莽静静地听完,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。
他看着众人,思考了一会,顿了顿,似乎在组织语言。
“这个活我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