邓布利多站在石室入口处,没有再向前。他看着格林德沃,沉默了片刻,那沉默里承载着太多不足为外人道的重量。然后,他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刻板的语气开口,直奔主题,仿佛多一句寒暄都是多余:
“阿布拉克萨斯·马尔福遭遇了极其恶毒的灵魂诅咒,假死脱身。我们需要一个与外界彻底隔绝的地方让他静养,直到他恢复意识,重新掌控自己的力量。”
他没有说“请”,没有解释缘由,只是陈述事实和需求。
格林德沃的目光从西弗勒斯身上移开,重新落回邓布利多脸上。他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动了一下,像是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,又像是别的什么。他没有对“马尔福”这个名字或“灵魂诅咒”表现出任何惊讶,仿佛世上已鲜少有事能真正触动他。
他没有立刻回应邓布利多,而是又将视线转向了西弗勒斯,这一次,打量得更久,也更深入。
过了几秒,他才重新看向邓布利多,声音低沉,带着长期独处造成的微微沙哑,却依旧清晰有力,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打磨过的石子:
“阿不思,这么多年了……”他轻轻摇了摇头,银发随之微动,“你总是知道,该如何让我无法拒绝你的要求。”
这话语里听不出是讽刺、是认命,还是某种更深沉的情感。邓布利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,但他没有接话。
格林德沃的目光再次掠过西弗勒斯,那眼神似乎将他与床上那个昏迷的老马尔福联系在了一起。他再次开口,语气平淡无波:
“那么,就是这个年轻人,负责照顾那位‘沉睡的孔雀’?”
“在西弗勒斯能够独力承担之前,他需要留在这里,学习如何应对这种状况,并照料阿布拉克萨斯的基本需求。”邓布利多说道,语气不容置疑。
格林德沃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,不知是嗤笑还是别的。他终于从石床上站了起来。他的身量很高,即使黑袍陈旧,背脊依旧挺直。他走到石室那开放的边缘,双手撑在冰凉的石栏上,眺望着远处海天相接的混沌一线。
海风将他银白的长发吹得向后飞扬。
“好吧。”他没有回头,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,却又清晰地传了回来,“这座塔楼够大,够安静,也够……无聊。多两个‘客人’,或许能带来点不一样的声音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侧过脸,余光扫向身后的两人,那半眯的眼眸中,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:
“不过,阿不思,我只希望……他们不要带来太多‘麻烦’。”
“毕竟,”他转回头,重新面向浩瀚的海洋,声音低沉下去,仿佛自语,又仿佛是说给身后的人听,“我这里,已经够冷了。”
话音落下,石室内只剩下永无止息的海风声。
邓布利多深深地看了格林德沃的背影一眼,那眼神复杂难明。然后,他转向西弗勒斯,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旧的银质怀表,塞进他手里。
“时间到了,我必须离开。这里很安全,没有人能轻易找到或闯入。照顾好马尔福先生,也……照顾好你自己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压低,“有些知识,只有在特定的地方,从特定的人那里,才能学到。保持警惕,保持思考。”
他没有再多说,甚至没有等西弗勒斯回应,便转身,沿着来时的螺旋石梯,快步离去。脚步声很快消失在下方的黑暗中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石室里,只剩下西弗勒斯,昏迷的老马尔福,以及那个曾经的黑魔王。
西弗勒斯握紧了手中尚带余温的怀表,抬眼看向格林德沃孤绝的背影,又看了看石床上气息微弱的老马尔福。
格林德沃背对西弗勒斯立在石栏边,银白长发在凛冽海风中狂舞。石室内只余风声呼啸,压抑的沉默几乎令人窒息。
“格林德沃先生,”西弗勒斯干涩地开口,目光投向昏迷的老马尔福,“我先去安顿马尔福先生。”
他转身欲走。
“既然阿不思选了你,”格林德沃的声音穿透风声,没有回头,“总该有过人之处。展示你的能力。”
西弗勒斯身形一僵。这是命令。他迅速权衡,意识到对方想看的绝非普通魔法。
他闭目凝神,催动《乙木长生功》。数息后睁眼,掌心浮现一团鸡蛋大小的翡翠绿光球,生机氤氲,草木清香弥漫——这是生命本源能量的具现。
光球成形的刹那,格林德沃猛然转身!
那双半眯的眼眸骤然睁开,锐利目光锁定光球,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震动。
“生命本源?”他声音压低,带着审视,“这和阿不思说的‘古代魔法传承者’不太一样。”
西弗勒斯暗叫不好,立刻切断能量运转,光球消散。情急之下,他释放出一道纯净乳白的《净心神咒》咒力。
格林德沃目光移向咒力,微皱眉头:“精神稳固与净化……像古老传承的变体。”他直视西弗勒斯,问题直指核心,“那种触及本源的力量,你掌握了几种?”
“只有……刚才那一种。”西弗勒斯稳住心神回答,暗自后悔刚才的冒失。
格林德沃沉默地审视他片刻,眼中锐利渐敛,恢复了那半眯的疏离状态。他随意挥手,声音重回平淡:“去吧。塔楼里的空房间自己选。”
西弗勒斯如蒙大赦,立刻转身离开。
他在塔楼中上部选了两间相邻石室,用清理咒和干燥咒简单处理,铺上自带毯子,将老马尔福安置下来。
看着四壁空空、仅有狭窗透入惨淡天光的简陋房间,以及床上面色灰败的老者,西弗勒斯皱了皱眉。他再次运转功法,凝聚一小团更精纯温和的生命能量输入老马尔福心口,又为其施上持久的保暖咒。
做完这些,他才稍松口气,退到隔壁自己的临时居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