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轮山的硝烟尚未散尽,归墟帝庭的临时营地里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。
狗剩抱着装影茧的屏蔽盒,蜷缩在木易青怀里睡得正香,嘴角还挂着奶渍。木易青正用灵力轻轻梳理他额前的碎发,动作轻柔得不像个能操控万植的“灵植母神”,反倒像个普通的看护者。
“啧,这场景要是传出去,谁信咱是一群反派?”长孙明翻着账本,看着上面为狗剩添置灵粮、为影茧修复能量的开销,心疼得直抽抽,“光这小家伙一天的伙食费,够买十车下品灵石了。”
第五屠鸿擦拭着刀身,瓮声瓮气地接话:“救都救了,总不能饿着。再说……那崽子刚才撞向黑雾的时候,倒有几分老子年轻时候的狠劲。”
“狠劲?”欧阳熊刚从溶洞勘察回来,闻言嗤笑一声,“我只看到个不知死活的小蠢货。若不是影茧突然反水,他那点金芒连塞黑雾的牙缝都不够。”
他走到木易青身边,瞥了眼屏蔽盒里微弱闪烁的影茧,眼神冷下来:“别光顾着喂奶,想想这破茧子还有什么用。公输衍,它的能量还能恢复多少?能不能再榨出点银月坞的核心情报?”
公输衍正在调试监测阵法,闻言头也不抬:“最多恢复三成,而且觉醒出‘自主意识’后,它对老银币的情报很抗拒,刚才试着引导了一下,直接自闭了——内核纹路全乱了。”
“自闭?”欧阳熊挑眉,一脚踹在屏蔽盒旁边的石头上,“老子管它自不自闭!要么吐出情报,要么就把它拆了,看看里面的符文能不能炼个新傀儡。”
屏蔽盒里的影茧似乎被踹动惊到,琉璃内核轻轻颤了颤,却没像之前那样传递任何信息,反而缩进盒角,像是在戒备。
“你看,装死。”欧阳熊冷笑,“之前帮咱压制黑雾,不过是金芒改写指令后的本能反应,真以为它能成什么‘自己人’?别忘了,它骨子里还是老银币造出来的玩意儿,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反咬一口。”
司马南风从外面走进来,正好听到这话,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:“主上说的是。所谓‘反水’,不过是它在‘金芒优先级’和‘老银币指令’之间做了选择。现在金芒在我们手里,它自然暂时‘听话’,但若有一天金芒的价值不如老银币的新指令,它照样会毫不犹豫地倒戈。”
他顿了顿,看向屏蔽盒:“所以,与其把它当‘自己人’,不如当成……一件有自主意识的‘工具’。它知道月轮山的秘密,知道老银币的手段,甚至可能知道银月坞真正的核心在哪——这些,都是它的‘利用价值’。”
“还是谋主说得透彻。”长孙明立刻附和,“我就说嘛,咱哪有闲心养个破茧子当宠物。得让它干活,把花在它身上的灵石全赚回来!”
木易青抱着狗剩,眉头微蹙:“可它现在能量耗尽,意识又抗拒……”
“抗拒?”欧阳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“那就逼它不抗拒。巴公冶,你的‘真言散’还有没有?不用太强,能让它无法自主屏蔽信息就行。”
巴公冶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,晃了晃:“刚好剩点‘软筋版’,不会伤它本源,但能让它的意识防御暂时失效,咱想问什么,它就得‘说’什么。”
“这才像样。”欧阳熊点头,“公输衍,打开盒子,给它喂点‘料’。”
公输衍犹豫了一下,还是按吩咐打开了屏蔽盒。巴公冶指尖一弹,一滴淡绿色的药液精准地落在影茧的琉璃内核上。
几乎瞬间,影茧剧烈震颤起来,内核上的纹路疯狂闪烁,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。那些原本模糊的信息碎片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出——银月坞真正的核心在“玄冰渊”、老银币正在炼制能容纳死寂本源的“蚀灵鼎”、甚至还有几处隐藏的传送阵坐标……
“果然有料!”长孙明眼睛一亮,连忙拿出纸笔记录,“玄冰渊!这地方之前的情报里提都没提过,肯定是老银币的老巢!”
司马南风却盯着其中一条信息,脸色凝重:“它说……老银币抓走了不少与狗剩体质相似的孩童,都关在玄冰渊,似乎在做‘金芒提纯’实验。”
“提纯?”欧阳熊眼神一冷,“那崽子的金芒还有杂质?老银币想干什么?”
影茧的震颤越来越弱,显然快撑不住了。巴公冶的药液效果虽软,对它的意识却是极大的消耗。
“够了。”司马南风抬手,“再逼下去,它可能真的会彻底报废。这些情报已经足够我们找到玄冰渊,剩下的……留着它还有用。”
欧阳熊瞥了眼几乎黯淡下去的影茧,冷哼一声:“把它关回盒子,再加层‘锁灵阵’。什么时候需要新情报了,再拿出来‘挤一挤’。”
公输衍依言照做,屏蔽盒重新锁死,只是这次的阵法不仅屏蔽外界,更能压制内部的意识活动,让影茧无法再“自闭”。
做完这一切,欧阳熊看向木易青怀里的狗剩,小家伙不知何时醒了,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,小脸上没有恐惧,反而带着一丝好奇。
“看什么看?”欧阳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,“别以为救了你,你就能在归墟帝庭当小祖宗。从今天起,给老子好好‘干活’——你的金芒不是能克制死寂本源吗?玄冰渊那边肯定还有这玩意儿,到时候就得靠你当‘探雷针’。”
狗剩似懂非懂,伸出小手抓住欧阳熊的衣角,往他怀里蹭了蹭。
“滚开。”欧阳熊想甩开,动作却顿了顿,最终只是粗暴地把他扒拉回木易青怀里,“看好他,别让他乱跑。要是敢坏了去玄冰渊的计划,就把他扔去给巫马战的亡灵当点心。”
巫马战配合地掏出个骷髅头晃了晃,吓得狗剩连忙缩进木易青怀里,惹得众人低笑。
营地里的气氛重新变得“正常”——算计、利用、带着点不加掩饰的狠厉,这才是归墟帝庭该有的样子。刚才在溶洞里那瞬间的“温情”,更像是一场意外。
司马南风看着欧阳熊故作凶狠的背影,嘴角的笑意更深了。这位主上嘴上说着要把狗剩当工具,却在刚才特意嘱咐巴公冶用“软筋版”的药液,生怕伤了影茧里可能残留的金芒关联——说到底,还是没真把那崽子当成纯粹的“实验品”。
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继续做反派该做的事。
“准备一下,明天出发去玄冰渊。”司马南风收起情报纸,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,“老银币跑了,但他的蚀灵鼎还没炼成,玄冰渊的孩童还在,这趟浑水,我们必须蹚。”
“顺便……”他瞥了眼屏蔽盒,“再看看这影茧,能不能榨出更多‘价值’。”
夜色渐深,临时营地的篝火噼啪作响。屏蔽盒被扔在角落,里面的影茧彻底沉寂,仿佛真的成了一件没有意识的工具。
没人知道,在锁灵阵的压制下,它的内核深处,那丝被金芒滋养出的意识碎片,正蜷缩在黑暗里,默默“记住”了刚才的每一句话——关于利用,关于玄冰渊,关于那个被叫做“狗剩”的孩子。
而角落里的阴影里,太史渊的身影一闪而过,他刚刚按欧阳熊的吩咐,在屏蔽盒上又加了层“引爆符”——若这影茧真敢在玄冰渊反水,就让它和老银币的老巢一起,炸个粉身碎骨。
反派的世界里,从没有真正的信任,只有永远的利益和随时准备好的后手。这一点,归墟帝庭的每个人都懂,现在,他们也打算让影茧好好“懂”一次。